“羡慕。”谢承泽嘀咕了一声,正想问问苏清河以后可不可以也常常进宫给他带糕点,却发现苏清河不知何时竟然走神了。
他正瞪着那双恍惚的月眸,直勾勾地盯着茶桌上的糕渣,连谢承泽和盛依人向他投来视线都没有察觉到。
直至某一刻,他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掏出手帕将茶桌上和碟边掉落的糕渣收拾掉,这才几不可察地微微松了口气。
“噗。”谢承泽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苏清河身体一抖,慌乱收回手帕,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被谢承泽看到了,他连忙低头坐好,身上的气息又开始惶恐起来。
谢承泽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他越笑,苏清河的头便垂得越低,过往所受的委屈和此刻所受的惊吓皆如海潮般不断涌来,对二皇子的恐惧令他几近精神崩溃,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算了。
终于某一刻,他一个没忍住,两滴泪珠“啪嗒”地掉落在了衣衫上,透出了两点显眼的湿润痕迹。
谢承泽:!!!
不是!大兄弟!你咋哭了!
苏清河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吓哭,慌乱抬袖去抹泪水,想解释什么,却没料到一开口竟是先抽噎了一声,好似在向人撒娇使性一般——
苏清河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本就不光明的人生再也望不到尽头。
要死了!他怎么能在二皇子面前露出如此丑态!
谢承泽也慌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就算名声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被苏清河嫌弃到连同座都能哭出来的程度吧?!
而且书中苏清河的人设,看着也不像是这样啊!
难道苏清河也重生了?以为自己是那个恶毒狠辣的二皇子?不应该——若他也是重生之人,恐怕早就与沈渊对上线了,怎么还会依旧这副籍籍无名的状态?
那究竟是哪里不对?
谢承泽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某一刻,想起了某个关键点。
等等——该不会是!
赵公公?!
谢承泽细细捋来:一开始,苏清河便是以“皇子妃”的隐形身份被召入宫的,若赵公公私底下与苏清河坦白了此事,那么苏清河的一切反常行为便说得通了!
身为苏家男子,因为怕成为未来的二皇子妃被人耻笑,所以初次见面便惶恐不敢起身,怕露出自己的美色被二皇子觊觎,也怕展露自己的才华让二皇子欣赏满意,更怕被召入宫后,被外人以为他成为皇子妃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苏清河不是嫌弃自己,而是怕“嫁”给自己啊!
嗐!瞧这事儿整的!
谢承泽连忙伸手搭在苏清河肩膀上,解释道,“苏公子,你别误会,本殿不是为了求娶你才如此想见你的!”
“咳咳——”一旁的盛依人差点被口水呛到,神色震愕地看向谢承泽。
她是出现幻听了吗?二殿下刚刚说了什么?!
求娶?!求娶谁?苏清河吗???他俩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苏清河也是又茫然又惊愕地抬起头,刚刚盈出来的泪珠停在眼角边上,摇摇欲坠地倒映着谢承泽神色无奈的脸庞。
“是不是赵公公跟你说,你是皇子妃人选的?”谢承泽恨铁不成钢道,“他和父皇就是瞎操心,本殿不过是开玩笑说了句自己喜欢男子,他们便真将整个京城的待嫁哦不是、适龄男子的画像给送过来了,我为了应付他们,于是随手指了你。”
苏清河:……
苏清河:???
他怔愣在木椅上,久久无法回神,待反应过来时,白皙温润的脸颊瞬间通红起来。
仔细回想,二殿下确实从未对自己发过火。每每见面第一句便是让他起身,问的也都是头一次见面时说的客套话,就连明知他装病拒绝入宫,也依旧送补药而没有强逼,而是另出谋策引他见面……
而且若是真瞧不起他,刚刚更不会吃他亲手做的糕点。
所以……
之前都是自己误会二殿下了?他甚至还为此委屈惶恐了好久?!
轻眨了一下眼,那滴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垂落了下来,苏清河连忙抬袖擦了擦,顺势遮住了自己羞愧燥红了的脸颊,低低道,“原来如此,是草民误会了。”
见苏清河浑身忧郁的气息尽数散去,谢承泽这才终于觉得轻松了许多,“解释清楚就好,你每次看到本殿都跟碎掉了一样,弄得本殿实在有些不自在。”
碎掉了?
意会了其中之意的苏清河,不禁失笑一声,暗道这个形容好生奇趣又贴切。
气氛终于缓和了,谢承泽这才看向盛依人,谈起了正事,“本殿这次找你,确实有事。商人消息一向灵通,你替本殿打听一下,豫州、云州和辽州是否有哪处山脉曾有过自燃现象,或表层有黑土,夏季时山表温度尤为的高。”
他这次归京,特意去瞧了建安江山图,既然益州有岷江,豫州有王屋太行,那么豫州、云州和辽州便很有可能有煤矿……
谢承泽不知道建安王朝哪里有煤矿,他那个世界煤矿资源多的地区,他就只记住了山西、焦作和鹤岗,对应的也正是云州、豫州和辽州,能不能找到煤矿,就只能看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