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离开后,曹倾然便是整个人没了力气,大口呼吸起来,指尖几乎沁进了掌心肉里。
她一向稳重隐忍,可唯有面对花宁与谢承泽之时,难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来人。”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她面上恢复回冷色,叫来自己的心腹,“去曹家,通知二皇子盯上了侍卫马军司,让他们务必做好准备,把不该出现的东西清理干净。”
“是。”
心腹离去后,曹倾然始终不安,她总觉得,谢承泽什么都知道了。
在被鸠占鹊巢的时间里,谢承泽的魂魄去哪里了?
该不会一直滞留在皇宫里,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不、不会的。
曹倾然紧紧攥着手中的桃木佛珠,若当真如此,他魂归的那一刻,便会来找她复仇!
她深深闭了闭眸,既然谢承泽当时没有立刻来质问,那就证明谢承泽也只是如那孤魂一样,继承了之前的记忆而已,很多秘辛他并不清楚。
她要冷静下来,不能自乱了阵脚。
……
翌日,本该朝休五日的谢承泽,竟然主动来上朝了。
谢子渺看到他很是开心,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上朝了?”
“待在殿里闷得慌。”谢承泽看上去神色不佳,“来这里找人出出气,放松一下。”
谢子渺:?
啊,看来是谁又要倒霉了吗?
谢子渺正想着,身后越过一人,他抬头,发现是太子谢瑾瑜。
“皇兄。”谢子渺按照礼数打了声招呼,便见谢瑾瑜仿佛没听见一般,正直勾勾地盯着面色不佳的二哥。
“二哥,心情不好?”
谢瑾瑜走到谢承泽另一身侧,金色的太子袍贴上那抹绯红惹眼的殿袍,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指腹缠上了那只纤细修长的凉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了过去。
谢承泽垂下眸。
谢瑾瑜从营州赈灾结束后,便喜欢在上朝前拉着他的手,给他当暖手宝,他一开始还抗拒,不过次数多了也就任由对方去了。
算起来,谢瑾瑜的年纪也不过就是刚刚高三毕业的学生,和喜欢的兄长离开这么久,变得黏人也无可厚非。
尤其……
幼时有关太子的记忆,出现的频率非常多。小瑾瑜的童年简直堪称魔鬼地狱,不仅爹不疼娘不爱,对他的要求也非常严厉,功课稍微落下了,便会被坤宁宫那边体罚藤抽,甚至不让宫人伺候疗伤,让小瑾瑜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反省一夜。
到了学武的年纪后,这种情况更盛。谢瑾瑜并没有很好的武学根骨,但身为太子必须文武双全,成为比所有皇子都优秀的存在,才可能坐稳太子之位。坤宁宫那边对他苛刻到了一种几乎令人发指的地步,建帝不闻不问,默许了这种做法,后宫各主也都独善其身,不敢多管闲事。
那时唯一敢去照顾小瑾瑜的,只有“自己”。为了不让坤宁宫置喙他多管闲事,他还每次都特意去御书房把赵公公借走,假借“陛下”之名,来照顾受罚受伤的小瑾瑜。
小瑾瑜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自己”给予的。
也难怪原著里,谢瑾瑜对二皇子百般纵容和心软,不肯将其杀死,原以为是太子在兄弟之情上过于心慈,现在看来,“自己”就像是谢瑾瑜的“阿贝贝”,强烈的依赖感导致谢瑾瑜根本无法割舍掉自己的存在。
那个让他永留京城,永留身边的人,八成便是谢瑾瑜了吧?
但梦里的二皇子为何会恐惧呢?
有了太子的庇佑,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太子登基后,自己被对方清算掉吧?
这么想着,便走丢了神,直至余光瞥见一抹紫袍,谢承泽才惊然回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紧蹙起了眉。
差点大意了,可不能在盛世淮面前表现得自己与太子关系很好,不然就露馅了。
手中骤然一空,谢瑾瑜下意识眯起了眸,捻了捻指尖上残留的余温,他看着谢承泽脸上恹恹得似是避嫌的神色,心下不由一沉。
二哥今日果然很不对劲儿。
是因为……昨日见了皇后的缘故?
心中生出一丝恐慌,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谢瑾瑜握紧了拳头,没有再轻举妄动,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龙座之上,眼神愈发愈发幽深。
看来,他要快点坐到这个位置才行。
……
建帝来上朝,看到本该朝休的谢承泽竟然也在,不禁讶异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却不料,这次谢承泽并没有骂骂咧咧,反而是一脸复杂又多愁善感地望着建帝,那过于矫情的眼神,简直让建帝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朕怎么感觉今日的泽儿怪怪的?”建帝不由悄声问赵公公。
赵公公打量了一眼谢承泽,“可能是……沈大人入狱太久,二殿下幽怨了?”
“嘶……”建帝不禁有些感慨,“那看来泽儿对那沈渊的情感确实不浅,竟然能驱使如此懒惰的他来上朝。”
赵公公不禁一笑,“陛下说得对。”
建帝摸了摸下巴,虽然很心疼泽儿,不过可惜,沈渊还不能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