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川盯着他,道:“你就这么关心那小子?”
“我……”云璟珩低下头,闷声道,“他是我的朋友。”
或许不止朋友,还有别的……
可云璟珩没敢说出来。
“璟珩长大了,也有新朋友了。”云鹤川伸手想抚摸儿子的头顶,到半空时又犹疑着放下了。
“放心吧。”他道,“我不会为难他,带回云水山庄也是为了安抚众人,毕竟那么多人看到,总要有个交代。”
“真的?”云璟珩欢喜地抬起头,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为父何时骗过你?”云鹤川假意嗔怪。
“多谢父亲。”云璟珩说话中满是激动,朝云鹤川行礼。
“好了。”云鹤川语气转为严肃,“有一事我要问你,此次江湖游历,你可有悲离心经的消息?”
云璟珩一怔,并没有立时回答。
他左手摩挲着袖角,半晌才低头轻声回复:“孩儿无能,并没有查到悲离心经的下落。”
云璟珩紧捏着衣角,不敢抬头看云鹤川。
“无妨。”云鹤川终于出声,他背过身,对身后的云璟珩摆摆手,“先退下吧,明日跟我回云水山庄。”
云璟珩看了一眼父亲,抿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是。”他行礼后便退出房间。
“怎么样,盟主没怪罪您吧?”守在门口的云平看见云璟珩出来,急忙问道。
“放心吧平叔,父亲并未责罚我。”云璟珩一把握住云平的手,“一定是平叔您为我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免了我的皮肉之苦。等我回去请您喝好酒。”
云璟珩在云平和云鹤川面前像是两个人。
云平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嗣,从小把云璟珩当做儿子一般疼爱。盟主教子一向严厉,他心疼小少主,总是从中劝阻,为云璟珩拦下不少罚。
因此云璟珩在他面前,一直像个孩子,会笑、会委屈、会闹的孩子。
只是很少哭。
“不喝,我戒酒了。”云平端起架子,他其实很想回握住云璟珩,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僭越,不自然地把手抽出。
“哦。”云璟珩一本正经,“您哪次戒酒超过三日。”
“……”云平被噎住。
少主下山一趟,怎么变得这么会噎人?
“平叔您先忙,我还有事,酒我记着呢,一定给您送过去。”云璟珩撂下话,快步离开。
是别院的方向。
云平推门进入厅堂,禀告道:“盟主,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青莲宗也已被我们的人接管。”
“嗯。”云鹤川面色沉静,“可有找到悲离心经?”
“盟主恕罪,并无悲离心经的踪迹。”云平低首。
云鹤川似乎并不意外,“看来令狐继业给自己留了一手。”
“盟主放心,如今他人在我们手中,总能让他吐出实情。”
“这个不急,暂时不要动他。”云鹤川道,“我留着他还有用。”
“是。”
云鹤川眼神动了动,忽然问云平:“你觉得璟珩此次回来,可有什么变化?”
“变化?”云平没料到盟主会如此问,摸着下巴思索一番,说,“还真有,属下觉得少主的性子活泼了些,更像个少年了。”
云鹤川斜睨他一眼,云平讪讪住口,缩了缩脖子。
“也学会撒谎了。”云鹤川表情怅然,想到方才他询问云璟珩时,面前人的小动作。
他的儿子他了解,少年紧张时会不自主地磋磨手掌。
云璟珩没对他撒过谎,可他就是能看出。
这是第一次,云璟珩第一次对他撒谎。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不再是他手心的那只雏鸟。
——
彻风打听出顾愿霖被看押的地方,就在西院一间客房内。
并没有像关押令狐继业那般,将他软禁在地牢。
云璟珩来到客房,看到两名弟子在门外把守。
“少主。”两名弟子行礼。
顾愿霖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坐在桌旁转茶杯。门外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心知是云翊——云璟珩来了。
云璟珩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顾愿霖不是犯人,不该被看押。”
“这……”两名弟子露出为难的神色,“少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云璟珩说,“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盟主问起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二人对视一眼,识趣地离开。
云璟珩站在门外,不知道如何面对里面的人。
顾愿霖说过,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云璟珩从不撒谎,可偏偏骗了顾愿霖。
双腿像灌铅一般,云璟珩艰难踱步到紧闭的房门。
他缓缓举起手,想叩门,可举到半空,终于还是犹豫着放下。
门内同样有个大气不敢出的人。
顾愿霖早就听到了云璟珩的声音,转茶杯也没了心思,怕他敲门,又怕他不敲。
他竖起耳朵,半晌也未等来云璟珩敲门的动静,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连个解释也没有,果然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