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癞子带着猖狂的笑走了。
而沈明吃力的抬起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脏污，看向坐在凳子上，接着一口又一口喝酒的沈癞子，恨不得杀了他。
拖着那被掰折的手，沈明缓缓的爬了过去，捡起刚才被沈癞子丢掉的茶叶蛋。
那鸡蛋已经摔成了一块，沈明也不剥壳，直接像是野狗一般，低头就咬了一口下肚。
蛋壳混着里面的蛋黄和蛋白，平常人根本吞咽不下去的东西，在沈明这里却犹如天赐的美味……
第二天一早，苏皖便起床去买鱼了，今天虽然艳阳高照，但因为是化雪，所以格外的冷。
天冷鱼肥，现在买东西可比着前两年要好买的多了，以前在供销社门口，拿着大盆子，排队买鱼的场景，现在已经不见了。附近村子里的人，到了年底都会把村子里池塘的水给抽干，然后下塘摸鱼。
这摸了的鱼，一部分村里人分了，另外一些吃不了的，就拿出来卖。
苏皖这凑巧一出胡同口，就遇上卖鱼的，鲤鱼、鲢鱼、黑鱼都有，一条条小的有五六斤，大的有十七八斤重。
村里人都朴实，小鱼留着自家吃，这品相好的大鱼拿出来卖，只为了卖出一个好价钱，然后补贴家用。
拉高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苏皖挑好了五条鱼，今晚赵美丽可是要做大餐的，所以这五条也不怕吃不完。
鱼肉不胖人，估计冯茜茜一个人就能吃下一整条。
这边刚把鱼拿到手里，还没拿住，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正好就把苏皖手里的鱼连带着盆子都给撞了。
鱼儿扑腾着，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今天刚从水里出来，这一下子就整上天了，飞的太高，落地之后一个个都摔的七荤八素，刚才还跳个不停的鱼，彻底的蔫吧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呀，横冲直撞的，把我的鱼给撞地上，这死了的算谁的？”卖鱼的农家汉子，一把抓住闯祸的人，这瘦小的孩子，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苏皖一看，还是个熟人，就是昨天晚上撞他的那个小子，偷了小吃铺子五个茶叶蛋和一碗面条。
“放开我，放开我……”沈明扑腾着两只脚，挣扎个不停。
“放了你？行啊！赔钱，把鱼的钱赔了，我就放你。”这绝对不是为难孩子，主要谁都要买个新鲜的，这鱼摔死了，哪里还会有人要。
苏皖抬眼，对上沈明的眼睛，还是不由被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给震惊了一下。
这一双眼睛，痛苦中透着挣扎，怨怼中又含着希望与渴求，如此复杂的神情，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行了，这个鱼都给我装上吧，反正拿回家也是吃的，死了就死了吧。”苏皖付了一块多的钱。
农家汉子一听，自然开心，还帮着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盆。
“去去去……哪家的孩子，挡着我做生意，一副倒霉样子，要不是这个姑娘要了女，少不得我今天揍你一顿。”卖鱼的伸手就朝着沈明挥了过去。
而沈明就像是木头一般，不躲不闪站在原地，正好一巴掌就打在他脱臼的胳膊上。
苏皖眼看着，沈明的手被拍的晃动了几下，很明显这个手臂不正常，像是断了一样。
“啊……”二次创伤带来的痛苦，沈明那张脏污不堪的脸上，依旧能看到痛苦的神色。
“好你的个小子，原来想要讹我？我刚才就是轻轻一下，你这个手可不是我弄得。”卖鱼的眼看不好，赶紧推着自己的三轮车跑了。
苏皖放下盆子，过来查看沈明的伤势，发现沈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比着昨天在小吃铺前面，还要更多，显然是昨天晚上的新伤。
还有这脱臼了的胳膊，苏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这个孩子明显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是有人打你吗？你家里人？还是老师同学？”苏皖把能联想到的事情，都问了一遍。
沈明瘪着嘴巴，不说话，但目光热切的看着苏皖——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满身脏污，第一次有人会靠的他这么近。
苏皖的一句问话，让沈明差点放弃自己的计划，但是理智告诉给他，这是唯一一次自救的机会，要是连这个也放弃的话，他会被沈癞子给打死的。
沈明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开口的时候，声音割裂的像是石头在木板上划过。
“我……我昨天不是故意偷东西的，我很饿……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有人要打死我……”沈明的话，让苏皖胸膛一震，事情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恶劣。
“没事的弟弟，你是在第一小学读书吗？家里有什么人？是谁欺负你的，我们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叔叔。”苏皖可不会充大头，她一个女人可不敢跟坏分子做抵抗。
有困难找警察，那是至理名言。
沈明摇摇头，一手扶着自己脱臼的胳膊，害怕的靠在墙上，“不行，不能找警察，警察也管不了，打我的人是我爹……”
“你爹为什么打你？”苏皖接着问道。
于是沈明便把自己的身世给说了，苏皖听完差点落泪，这个孩子也太惨了。
“行，那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