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过去,巧儿奇迹般退热了,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爹娘终于把她放出来了,娘甚至还帮她洗了个澡,穿上了比较整洁的衣服,还很温柔的帮她梳了头发;爹还说带她出去玩,巧儿真的觉得被幸福砸晕了脑袋。
爹牵着她的手,还把从树上摘的枣子给她吃,好像回到了从前还没有弟弟的时候,巧儿想是不是爹娘对她愧疚了所以开始对她好了。
她们走了好久好久,巧儿在路上问:
“爹,我们去哪里玩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特别好玩。”爹专心赶路,说的模模糊糊的,
“为什么不带着弟弟一起?”巧儿甚至还想到自己去玩,弟弟没玩会不高兴。
“弟弟好好在家待着就行了。”
巧儿感觉走了好久好久,真的走不动了,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她爹看了直接把她背在背上继续走。
巧儿搂住爹爹的脖子,爹爹宽大的脊背和手臂稳稳地托住她,这是梦吗?巧儿眼眶一热,马上把脸靠在爹爹的背上,不让爹爹发现她快要坠落的眼泪。
太阳暖暖的照在巧儿身上,巧儿舒服地眯着眼睛,如果这是梦,巧儿想永远都不要醒来,爹爹扭头看了巧儿一眼,笑着说:
“要是困了可以睡一会儿,还有一段路程。”
巧儿根本不想睡,她怕睡醒后就没有这么温暖的阳光和温柔的爹爹了。确实是一语成谶,后面发生的事让巧儿半生都陷入泥泞,不得温暖。
爹爹带着她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前,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半蹲着把她有点褶皱的衣服扯了扯,再伸手把她的碎发往后拢了拢,然后站起身来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妇人来开门了,巧儿听见爹爹说“就这个,特别听话懂事,能吃苦的,什么都能干。”
然后那个妇人挑剔的眼神在巧儿身上游走,巧儿感到不安,一直站在爹爹身后并且紧紧贴着他,爹爹反而把她从身后扯出来,把巧儿像一件物品一样推出来展示。
“就出一贯铜钱,不能再多了,一看就不怎么机灵。”妇人在仔细打量了巧儿后开口,
“一贯铜钱太少了吧,这丫头模样性格都不错的,原来不是说好的四贯铜钱吗?”爹爹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
“三贯行吗?”爹爹又说了。
“二贯铜钱,再多的话我也出不去了,大不了你再把她带回去。”妇人已经作势要关门了,
“行行行,还带回去干嘛,这就是你家的孩子了。”
巧儿听着这两个大人在争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妇人回屋去拿银子了,剩巧儿和爹爹在门口,巧儿抬头看着爹爹说:
“爹爹,我们回家吧,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去了。”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爹爹正翘首以盼他的银子,根本没理巧儿的话,语气凶狠低声道:
“你给老子消停点。”生怕巧儿搞砸了这件事。
爹爹看见那人回来了,嘴角又露出讨好般的笑容。接过银子后,把巧儿用力往门里一推,
“你以后就待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你家了。”说完爹爹转身就走。
巧儿被猛的一推一下子就跌倒,一回头就看见爹爹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要,爹爹,不要丢下我!”巧儿大声喊出来,想爬起来去追,却被妇人抓住。
“小蹄子,你已经被我买下来了,还想跑哪里去?”边说边把巧儿拖进屋子里。
巧儿不停的挣扎想脱离,伴随着“啪——”的一声,那女人一巴掌狠狠甩在巧儿稚嫩的脸上,巧儿头一下子被打偏了,挣扎的力度也小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耳光硬。”巧儿又被关起来了,手脚还被绑着。
巧儿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脑海里都是爹娘对她的突如其来的好,原来都是欺骗。巧儿咬住嘴唇,泪水无声滴落,闭着双眼手用力捂住胸口,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声嚎哭起来。
当时巧儿不过八岁,就明白了世界上没有人会真心对她,包括她的父母,那妇人正是林风的娘,巧儿来到林风家不过是从一个受罪的地方到另一个受罪的地方。
林风和他家人也经常打骂巧儿,稍有不合心意的就拿巧儿出气。也许是老天有眼,在巧儿和林风十五岁的时候,林风的爹娘遭遇山洪灾害去世了。
林风却认为是巧儿克死了他的爹娘,对巧儿脾气越发不好,动辄打骂,尤其是林风还染上了酗酒,总是找巧儿要钱。巧儿忍了三年,又一次被林风毒打并抢走所有钱后,巧儿再也不想忍了,她趁着林风醉酒睡着后,用木棒砸向他的脑后。
巧儿砸完第一下后去探了探林风的呼吸,她很确定林风已经没了呼吸了,巧儿那一整个晚上都没睡觉,蹲在墙角看着死了的林风。
巧儿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亲手报仇了,打她骂她害她至深的人都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不快活?
一晚上过去,当公鸡的第一声鸣叫响起,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下,巧儿也不想活了。活着就是受苦受累,巧儿根本没有任何牵挂着的人或事,可是突然,床上的林风有了动静。
巧儿惊恐地瞪大双眼,林风昨天不是就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