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里的局势,在经过了最初的暴乱后,反而变得诡异了起来。
城市里平静得吓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梵蒂冈那边,前来参加大公会议的教士,都被这场暴动吓得不轻。他们躲在圣伯多禄大教堂里,连吱声都不敢,更别提出来调停了。
只有琴乔知道,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们得进攻。”
琴乔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望着自己身边的行会头领们。
“石匠呢?”
“我们在上一次战斗里的损失已经很惨重了。为什么不让洗染行会的人上?”
石匠行会头领一脸无所谓。
他打心底认为,自己不能再吃亏了。
于是,洗染行会头领坐不住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洗染工人已经出了很多力。反倒是你们石匠行会,成天说自己多厉害,结果呢?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你们就躲着!”
“嗯。”
石匠行会头领看都没看他,直接闭上双眼,背靠着椅子,开始休息了起来。
看着他摆烂的样子,琴乔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转头看了一圈,其他的行会头领,也大多是如此。他们互相攻讦,推诿责任。要他们出力的时候都在摸鱼,等到了有钱分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起劲,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
最让琴乔面上挂不住的,还是诺曼人。
诺曼人带着讥笑,看着这些自诩文明的罗马人内斗,就像看猴戏。
可琴乔能让他们滚吗?
“你们伦巴第人还真是废物。”
一位诺曼少女站了起来,厚重的头盔缝隙当中,金色的长发垂下。她蓝色的眼眸扫过会场,眼里满是不屑和轻蔑。
“难道连個男人都没有吗?”
艾玛右手搭在长剑上,环视着罗马的诸位权贵。
在她身边,巴尔杜因主教手持钉头锤,仿佛是她的护卫一般,震慑着会场当中的所有人。
最后,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怪不得。”
艾玛忽然昂起下巴,露出了无比嚣张的神色。
“十几个伦巴第人里,居然找不到一个男人,全都是些软蛋。怪不得你们只配给我们下跪,像你们这样的人,在我们家乡,连女人都瞧不起。”
“你说话太过分了......”
一名小行会头领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艾玛。
“过分?!”
艾玛忽然音调一高:“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我的父亲是阿普利亚公爵!你要是敢对我不敬,我的父亲就会杀进罗马,把你的舌头给拔了喂狗!你最好小心一点!”
说完,巴尔杜因还往前踏了一步。
小行会头领立刻闭嘴,识相地坐了下来,忍受着屈辱。
别人可能是吹牛皮。
但阿普利亚公爵罗伯特,他是真的和教皇干过仗,而且把教皇给俘虏过的。
“废物也有自己的价值。”
艾玛接着说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吧,应该让我手下的骑士们,去驱赶市民,攻击圣天使堡。反正你们伦巴第人和牲口一样,不如让它们发挥点用处。”
她这样的计划,听得在场权贵皆是毛骨悚然。
谁能想象,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有点太残忍......”
“无所谓,反正死的是你们的人。”
艾玛朝着头领们微笑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虎牙。但在他们看来,这压根就是撒旦使者的微笑。
“都听我的,就这样执行。”
说完,艾玛挥了挥手。
巴尔杜因走了上去,随手抓住了一个行会头领。
“带你的人去。”
......
“要开始进攻了啊。”
贡萨罗窝在城墙上,观察着圣天使桥对面的情况。一大群罗马市民,鬼哭狼嚎着聚集了起来,哭天喊地的嚎叫,刺激着城墙守军的耳膜。
不过,圣天使堡守军都是老兵。
他们毫无感觉,而是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顺便打磨着手里的武器,以求在战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罗马人,没完没了。”
一名剑盾手抱怨着,手上还不停地打磨着标枪。
“今天造这个反,明天造那个反,唉。罗马的爷就是爷,不像我们,在家的时候想吃口饭都难。”
“别特么抱怨了!”
贡萨罗对着他的头盔拍了一巴掌,然后从城垛当中微微探头。
罗马城里的市民,似乎准备开始进攻了。
在经过几天的沉寂之后,他们的进攻姗姗来迟,而且看上去像是被迫进攻的。
反倒是圣天使堡守军。最开始时,因为不清楚情况,大部分人还有些惶恐。但在了解到是罗马市民暴乱后,他们的军心就稳定了,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想拿罗马人练练剑。
“头儿,箭。”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剑盾手,抱着两大捆箭矢,出现在了城墙上。
贡萨罗看了一眼。
也就在他回头看箭的瞬间,城墙外的号声终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