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之一愣,随后笑道:“自然,自然不违礼仪。” 刘诞也笑了笑,而后对徐之瑶道:“夫人,坐我身旁来。” “这……”徐之瑶犹豫的看向徐湛之,徐湛之即刻冲徐之瑶点点头,说道:“王妃自当上坐,之瑶,听随王殿下的。” “是。” 徐之瑶点头,来到刘诞身旁坐下。 这换座事小,但背后的隐喻事大,能在这儿有个座位的徐氏宗亲长辈都不是笨人,他们顷刻间便体会到了刘诞的用意,纷纷道:“随王殿下对王妃宠爱有加,羡煞旁人。” 刘诞道:“之瑶品性纯良,才思敏捷,全赖岳丈大人和各位长辈教导有方,这才让我娶到如此贤妻,我敬各位一杯,以表谢意。” 说着,举起玉杯,在场众人一同举杯,后面侍女上前满酒。 徐湛之客气道:“之瑶被臣宠坏了,以后还请殿下多多担待才是。” 刘诞微笑点头,举杯和众人一饮而尽。 刘诞喝了杯酒,不由感叹道:“好酒!” 徐湛之介绍道:“这是兰陵美酒。殿下知道,臣出身东海徐氏,兰陵也算臣的半个故乡。” “原来如此。”刘诞点头。 对地理,刘诞也算熟悉。 东海徐氏,籍贯在东海郯县,按现代叫法,即是山东郯城,兰陵在现代隶属山东临沂市,与郯城交接。 所以徐湛之说兰陵算他的半个故乡,一点不假。 开头酒喝完,众人开席。 席间,刘诞和徐氏宗亲拉拉家常,并不忘给徐之瑶夹菜,言行举止,大方得体。 酒过三巡,徐之瑶的叔父徐远之道:“能与随王殿下同宴,倍感荣幸,在下斗胆,请殿下和诗一首。” 徐远之此言,倒不是有意为难或试探刘诞,而是南北朝时期风俗所致。 宴会诗,由来可追溯至诗经,到魏晋南北朝,大行其道。 且不说颜延之这样的大家,刘诞的叔父刘义恭、刘义康,还有私藏严道育的刘濬,都喜好宴会做诗,而且有诗流传。 因此,徐远之请刘诞领头作诗,心中已然是将刘诞当做宴会主角,有拍马屁之意。 刘诞虽然喝了酒,但脑子并不迷糊,当下说道:“岳丈大人在此,我怎敢领衔作诗,岳丈大人先请。” 徐湛之笑道:“随王殿下身份尊贵,坐上座,领衔和诗,再合适不过。” 徐湛之既然如此说了,刘诞再推辞便有露怯之嫌。 刘诞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想起了喝的酒是兰陵酒,用的是玉杯,会心一笑,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刘诞随口抄了李白的诗,文采自不必说,且十分适合当下场景。 在坐的都是徐氏宗亲,从郯城原到建康,都是“他乡之客”,当下听了刘诞的诗,既敬佩刘诞的才华,同时心中又都十分感慨。 徐远之更是率性道:“殿下才思敏捷,单这一首,便可比肩建安才子,不仅如此,更是道出了我等心中之情,在下十分敬佩,敬殿下三杯。” 说罢,起身拿过侍女手中的酒壶,连倒三杯,接连饮下。 徐湛之在一旁道:“殿下,远之钦佩殿下才华,因此失礼,还请切勿见怪!” 刘诞道:“饮酒作乐,率性而为,无失礼一说。” 徐湛之道:“殿下雅量。” 刘诞领了头,接下来徐湛之、其他徐氏宗亲接着和诗。 徐湛之虽文采斐然,但比之李白,还差了好大一截,其他徐氏宗亲更不必说,因此整個宴会作诗,刘诞毫无疑问最为出众。 徐湛之更是让人记录下刘诞所说诗句。 整个宴会其乐融融。 宴会完毕,徐湛之与徐氏宗亲一路亲送刘诞和徐之瑶,直送几里。 …… 回到府邸,徐之瑶命人泡了醒酒茶,亲自递给刘诞,说道:“殿下今日在席间如此顾我,妾感激不尽。” 刘诞喝了口茶,笑道:“你我夫妻一体,太过客气反而显得生分。” 徐之瑶重重点头,伸手接过刘诞喝完的茶杯,放到桌上,回手拉住刘诞的手,笑盈盈的道:“殿下文韬武略,无有不精,妾身好生敬佩。” 刘诞笑道:“夫人也是睿智机灵,才思敏捷,我们这是天造地设。” 徐之瑶闻言,又是高兴又是害羞,低头道:“殿下深情厚意,妾粉身碎骨也不能报。” 刘诞见徐之瑶这番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正欲说话,下人忽然来报:“大王,太子殿下……” 这下人话没说完,刘劭的声音便传来:“随王,随王妃,我没打扰两位雅兴吧?” 随着声音落下,刘劭走进厅堂。 刘劭身形挺拔,锦衣华服,腰悬宝剑。 带剑擅闯府邸,刘劭如此行为,相当于完全不把刘诞放在眼里。 刘诞心中已有怒火,但隐而未发,而是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驾临,臣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劭摆手一笑,自顾坐下,说道:“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客套。” 刘劭话声刚落,只听府邸外兵士呼喝,立地踏步,响声震地。 刘诞闻声便知,刘劭这是带了他的东宫卫队前来。 如此声势,自然不怀好意。 刘诞打量着刘劭,心里盘算着。 在刘诞心里,他从来没有认为刘劭是无能之辈。 刘义隆之前执意北伐时,刘劭还曾力劝刘义隆。 而且刘义隆对刘劭也一直信赖有加,甚至在刘义隆建立的“元嘉体系”兵制里,刘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刘劭的东宫卫队兵力有一万多人,和皇宫禁军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