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之现在不过是个小人物,唯一值得被人重视的,就是他堂叔是沈庆之。 刘义隆先前所虑的,是刘诞之前坐镇过江州,担心刘诞借沈攸之和沈庆之搭上线。 但是现在,刘诞因劳累致病,他这点担忧就显得不足为要。 王僧绰明白刘义隆的心思,当下又没有刘诞他们在侧,便耿直道:“南平王广纳贤才日日宴饮,陛下无任何责备之言,随王尽职公事,尽心农事,劳累而病,如今有自荐之人,为随王减负,陛下却心有犹豫。” 刘义隆听了此话,心有所感。 刘义隆自认并不是从来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只是登上大位之后,历经波折,才逐渐变得只有算计和帝王心术,以至于现在对自己儿子都疑心过重。 刘义隆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问徐湛之和江湛,而是道:“王卿所言有理,然卿等皆是朝廷重臣,为何不为随王调足人手,以减随王之担?” 王僧绰三人听到这话,都有些懵,但他们是臣子,不好反驳,只得道:“臣等有罪!” 刘义隆道:“往后随王所需之人,卿等当尽力调配。” “是。”王僧绰三人齐道。 …… 建康宫后殿。 刘义隆已经记不起,上次他到殷修华的这里是什么时候。 他册封在册的后宫就有二十多人,他的身边到处都是美人,因此对于殷修华这个旧爱,平时基本上不会想起。 但今夜,他来了。 殷修华见到刘义隆,喜不自胜,赶紧请安。 刘义隆让殷修华免礼,自顾坐下身,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沉默了半晌,殷修华看着刘义隆道:“陛下龙体欠安,还是早些休息吧。” 刘义隆摆手,道:“休文病了,你知晓么?” “妾知晓。”殷修华点头,“白日徐氏进宫报与妾,请妾安心,休文无碍。” “先与母亲报平安,休文是個好儿子。”刘义隆赞叹道。 殷修华道:“妾只盼休文能替陛下分忧解劳。” “他确已替朕分忧解劳,然朕……” 刘义隆本想说然而朕却疑心他,但是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而是改口道:“朕有心让他修养身体,但却舍不下他的才能,因此朕意遣一人专为他调养身体。” 殷修华立马行礼道:“妾替休文谢陛下恩情。” 刘义隆道:“朕先前欲让太医令秦承祖替休文调养身体,但江湛言朕亦离不了太医令,朕知江湛此言是实情,也知这是江湛担心朕对休文关怀过甚,冷落了休玄。今三子皆有入主东宫之能,朕决心未下之前,却也不能有失偏颇。是以朕意遣为休文调养身体之人,不可身居高位。” 殷修华本就想推荐秦承祖之女秦槿之,当下听了刘义隆的话,即刻道:“妾听闻太医令秦承祖有一女,名槿之,深得秦承祖医术传授,此女倒是符合陛下所言。” 刘义隆没有先说答应不答应,而是问道:“你如何得知?” 殷修华当即跪下,道:“妾不敢有瞒,休文深得陛下恩宠,妾这冷清的宫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妾关怀休文,是以听了些风言风语,若所言有错,请陛下治罪。” “关怀自己儿子,怎会有错。”刘义隆让殷修华起身,思虑片刻后,才接着道:“朕便让秦承祖之女去为休文调养身体。” …… 十一月底的建康,天气日渐寒冷,又适逢冰河期,雪花开始飘落。 刘诞靠在椅子上,思索着,旁边烧着炭火。 刘诞原本就想招募人才,所以主动要了吴喜,但他没想到刘义隆送了萧道成,而沈攸之又自请归附,殷修华送来了秦槿之。 不仅如此,通过这几个人,刘诞还知道了自己在刘义隆心里的地位已经不比刘宏和刘铄差。 这个病,本来不是刘诞故意所得,因为按他之前的谋略,他不用打这种情感牌也可以步步推进。 可没想到,这个意外,竟然帮助了他。 但同时,也影响了他。 他以穿越者的身份来到此地,因此对身边的人,除了朝夕相处的徐之瑶,对其他人,没有多余的感情。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殷修华和刘义隆的关怀,让他这个“外人”开始有些感同身受。 他隐隐觉得,他或许不只是过客,这个刘宋,应该是他的刘宋。 刘诞想着,熬好药的秦槿之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恭敬道:“殿下,请用药。” 刘诞点点头,看了一眼秦槿之,回之一笑,表示感谢,然后接过汤药,自己服用。 刘诞喝了几口,又转头看了一眼秦槿之。 只见秦槿之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精致,眼神清澈。 刘诞看着秦槿之,不由心想:“这小姑娘医术是好,留在身边确实能替我调理身体,但她在我身旁日久,不免会了解我所行之事,我需得想办法让她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叫她不敢乱说。” 而刘诞想要收服秦槿之,则先要了解她。 于是刘诞说道:“秦姑娘小小年纪,医术却如此高明,当真叫人佩服。” 秦槿之恭敬回复道:“殿下谬赞。” 刘诞微微一笑,道:“以前我也有学医的心思,曾读过《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八十一难》,也有幸拜读过令尊所著《脉经》,但你知道,医术一门,非观看书籍所能领悟,还需良师指引,我苦于没有良师,只能作罢。” 如刘诞所说,中医是一门经验性技术,非看点书就能会的。 刘诞也不是医学生,因此没有用现代医学碾压秦槿之的心思和能力,他此话,只是为了引起秦槿之的兴趣。 秦槿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