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眉头一皱,很想开口拒绝,但是有些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 而且他觉得,此时离去,汉帝必然更加危险,若是有这些手握兵马的权臣诸侯在侧,董卓不敢太过欺压。 可他们走了,名曰在外募兵,心系大汉……却留下天子一人。 这样,真的可谓忠君体国之臣吗? 而留在洛阳,会否又是愚忠无用,但无论如何,董卓之害现在已经远超阉宦之祸。 天子蒙难无援,我等再走,如昏夜无光,如何抉择…… “文若,可有难处?” 袁绍笑着催促了一句。 荀彧回过神来,对他拱手道:“好,我明日会写一封书信给文伯。” “嗯,这就对了,他若是此时肯来投,日后还能有一番功业,如此我等都可承其恩情,何乐而不为。” “但愿。” 荀彧不置可否,只是平淡点了点头,但他明白按照荀潇的性子,不会随意更改自己的方略。 他要的目的,不知是什么,但应该还没实现,或许还不会离去。 …… 第二日,朝会之上。 “黄琬请为司徒,征辟荀爽为豫州刺史……袁绍为渤海太守……陈纪为陈留太守……曹操为骁骑校尉……” 接连任用与罢免,满堂皆惊,其堂上许多对于政局十分敏感的人,很快就猜到了许多条脉络。 看样子,董卓为了拉拢人心,稳固朝廷局势,可谓取舍有度,煞费苦心。 荀爽、蔡邕、陈纪、韩融这等大儒,荀彧、荀攸、郭图等等海内名士,皆在其列。 这一连串的诏下,光是远近闻名而依旧在野的大儒,足有十人之多。 罢黜的人也多,若是细细一盘算,他此时已经任用了几乎所有士人,同时掏空了原来三公之下可用的官吏。 甚至,三公都相互制衡,算是换了一遍。 下朝之后,很多人都着手于出走,包括没有上朝,但是在洛阳等消息的袁绍等人。 消息宛若雪片一般,散于各处,这一日不到午时,飞骑的马蹄声数个时辰不绝,是以整个洛阳看起来,都在忙碌之中。 董卓在废帝的时候,曾把此事与西汉霍光做比,又自比田延年,引经据典,以为顺应天意。 田延年当初可是一把好刀,以功入主朝堂,谁人反对便杀谁,董卓此意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还是有人悍不畏死出来顶撞了他,那就是卢植。 卢植当时在朝堂上把董卓骂的哑口无言,而董卓麾下的谋臣所准备的那些说辞基本上没法还嘴。 这一日在堂上,他所有谋臣加在一起,被卢植一人完爆。 然后董卓真想当田延年,不过被蔡邕死死劝住。 于是现在,洛阳的马蹄声更乱了。 袁绍、鲍信、王匡,以及顶撞了董卓的卢植,还有那些自危的朝臣全部逃出了京都。 洛阳之内还剩余的望族名士,类似三公高权之人,几乎已经没了。 袁、杨一党,更是只有袁隗、杨彪还在洛阳内,他们并不敢弃官而走,因为在洛阳有东西锁住了这些人的脚踝。 这个锁链似乎,叫做百年望族的气节。 …… 许县。 “不走,我们就在许县,哪里都不去。” 荀潇从军营回来。 今日一早,朝廷送来了封赏诏,写成了告示贴满整個许县内外城。 而且赏了五百斤金,一千斤银,以及万匹布。 让荀潇做了府吏,依旧还是主记,到阳翟去辅佐陈纪。 但是荀潇收下了赏赐之后,谢恩送走了来人,并且立即派人去阳翟告知陈纪——许县百姓离不开我。 此时,几人快步进了衙署之内,义士也更有来相聚者,有一人到来拜访,已经等待多时了。 堂前大院里,站着豪气冲天的人不少,彼此交谈,却有一人在角落侧站着,无人接近,也不苟言笑不想搭理他人。 荀潇一进来,当即快步而去,甚至其余英豪都还来不及打招呼,直奔侧角大步急行,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久等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侄儿近来可好?” 屋檐下的人顿时满脸难受,一脸的纠结,上身微微后仰,仿佛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息。 来人是荀攸。 “小叔。” 荀攸还是鞠了一礼。 他年长荀潇估计有十岁。 但没办法,家族大了辈分自然不能和岁数成正比,荀潇就是荀爽的义子,而且是自小带大,不是半路认的。 现在荀爽被征辟为豫州刺史,这功绩的因实际上是在荀潇这里。 现在风水变了,阴修去了洛阳当少府,可谁知道是做董卓的少府。 丢了太守的兵权不说,还需谨小慎微,他想出来可就难了。 反倒是当时没进去的荀潇,已经……管不了了,除非名节扫地,麾下众客弃他而去,否则他至少能稳固一方。 而他所在的地方,是腹地许县。 荀氏避不开。 荀攸只能亲自来见他,有些话还是要与荀潇商谈一番。 “小叔,我这,带了一封叔叔写的信,要亲自带给你。” “另外,有些话,想要规劝小叔。” “行!” 荀潇扫了一眼院里的这些各地英豪,有的认识有的也不识,朗声道:“诸位,这是我家侄儿。” “是在亲戚,我跟他有事商议,还请稍等片刻,我已通知庖厨杀猪宰羊,烹酒以待,今夜畅饮。” “好,多谢,多谢县令!” “荀君高义!在下多谢了!” “我等静待荀君!” “荀君,俺是己吾人士典韦!还请相助!” 大庭广众之下,一莽汉居然高声大喝,而且还直言要求助。 典韦,在场的人有不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