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刘震,在这最后关头,却有一种近乎幻觉的眩晕感。 仿佛整个人突然已不再清醒,更仿佛自己已不是人类,仅仅是附着在岩层上的一点浮游生物。 手指近乎脱力,双脚更是几近麻木,只有身体有如大石一般沉重,再难向上攀移半步。 该不会,就这样掉下去吧…… 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让在幻觉中迷离的刘震,霎时清醒过来。 他全身猛地一颤,努力让自已思绪集中,没有让自己在迷蒙中掉下去。 然后,他咬牙用力紧紧抓牢岩块,双腿紧勾岩缝,再次让自已重新保持了平衡。 无意中,他瞥了瞥下面,可以看到下面一众军兵,已是小得如同小虫子一般。 刘震长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然后开始最后,也是最艰难的攀爬之路。 又过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处在崩溃边缘的刘震,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终于攀到悬崖顶端的边缘。 成功了! 在生与死的边缘,蜀王刘震终于成功了! 刘震大口喘气,双手紧紧地扣住崖顶,此时,他仿佛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了细弱的欢呼声。 夕阳的淡淡余光,有如最温柔的抚慰,将崖顶处的刘震,涂上层次分明的金黄。 下面一众军兵热泪满盈,都激动地互相拥抱,用力拍打对方肩膀庆贺。 刘震待气息稍匀,双手发力,一点点地将身体移上去,到双眼位置略过悬崖顶端时,他停了一下,警惕而仔细地观察悬崖上的情景。 他看到,悬崖顶端,是一片略为倾斜的开阔地,草木稀疏,远远地能看到悬崖的另一头有条小路直通顶端,那一头,有三名匪兵正或躺或坐地聚在一处,幸运的是,他们全部背对自已闲坐聊天。 刘震尽量让自已的最后上爬动作缓慢而平稳,在这时候,要是掰落岩石发出声响,惊了这三名匪兵的话,自已就前功尽弃了。 很幸运,刘震咬牙挪着沉重的身体爬上来,没有碰落岩石土块。耗尽所有的力气的他,仰天平躺在绒绒柔软的草地,一动也不动,只是大口地喘气呼吸。 终于成功上来了,真真何其不易! 体能耗尽手脚俱是伤痕的的刘震,此刻心情十分激动,却不又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躺了约十来分钟后,天气愈发昏暗,空中愈发浓云翻涌,看上去,一场大雨就要到来。 刘震心下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三名匪兵起身走下悬崖顶端去避雨,刘震目视着他们离去,方站起身来,解开腰间所系的麻绳,紧紧系牢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随后,他举起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朝绳下的悬崖扔了下去。 这是刘震与下面的战兵约定的上爬信号。 有了他的成功先例,又有了这条抛下的绳子为助力,一众战兵们开始一个又一个顺着绳子,依次爬上悬崖。 而在这时,朱慈煊亦将绳索绑于腰上,开始,紧随着早先上去的军兵,亦在其后攀爬而上。 作为身份贵重的大明监国,朱慈煊本是没必要亲自攀爬此崖的。 但朱慈煊认为,自己作为全军统帅,在这场自己第一次领兵的战斗中,这最为关键也最为紧要的时节,却是没有理由继续独自呆在崖下,以袖手社坐观刘震等人继续征战。 见到太子执意也要登崖上攀,一众军兵皆来阻拦,却都被朱慈煊厉声制止。 “此番征战,各位皆是奋勇争先,孤身为太子,安可退居人后耶!” 一语说完,朱慈煊开始咬牙上爬。 度过了起初几步的顺利后,朱慈煊很快就遭遇了与刘震类似的困境,体力越来越少,向上攀爬也越来越困难。 此时的朱慈煊,虽然有腰间绳索拉着,不致于感觉极度疲惫,在剧烈的呼气吐气中,肺叶几乎要爆炸一般,双手酸麻肿痛得几乎不属自已,每个布满血垢的手指都肿得不成形状。 最糟的是,压榨自已到了体力极限的朱慈煊,感觉自已沉重的身体突然变轻,也跟刘震一样,开始在脑海中出现种种幻觉。 他想起了自已的前世,看到了那个在工厂里热情工作的大学生,正专注地在一台机床下制造东西。又看到了那个年轻的探险者,在山巅饱览山林风光时,却又不慎脚下一滑,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随后,他的思绪,又从前世来到这个时代的朱慈煊本身。 他又看到,母后从风中走来,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她早衰的白发在风中吹拂,枯瘦的双手抚摸着自已的前额…… 然后,母后消失在风中,父皇朱由榔一身血痕地向自己走来,他的头颅歪掉在一边,脸上却又挂着怪异而可怖的笑容…… 接着,他又看到一众手下,如王从敬、刘震、李来亨、靳统武等人,俱朝着自已欢笑奔来,他们扯着他的衣襟,口中高呼万岁,看向自己的眼神模糊又真诚…… 一阵凛风吹过,朱慈煊打了个激凌,他用力地甩了甩头,要摆脱这样既消及又负面的思绪。 这时的他,却又莫名其妙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自已这样摔下崖去,还会有第二次重生么? 该不会,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时代来的自己,可能就会在此魂飞魄散了吧…… 朱慈煊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却是又愈发用力,咬牙继续向上攀登。 而见到太子在崖上挣扎上爬,一众早先登上去的军兵,开始纷聚上崖之处,一齐用力地拉拽绳索,帮他减轻一点上爬的困难。 在朱慈煊终于咬着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悬崖时,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