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赵十三被这么一喝,连退两步,咽下口唾液。他毕竟是乡野来的,没有见过什么权贵,刚刚的凶狠全是装腔作势,实际上心里直打鼓。吕家的势力生在大汉谁人不知,眼前的红衣纨绔看起来也很不简单。 “与他们作对,自己够格么……”赵十三心想着,眼神有些飘忽。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起来的太早了,就应该像那两个亲兵一样装死,也不用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后退,是背叛,前进,是死亡,是像一只蚂蚁被碾死。 “我……”这个读了些书,有些草莽气的浪子踟蹰,圣人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圣人亦曰:得人之恩,千般报之。他想起,若不是代王,那自己和四十九个同乡如今还是逃窜的流寇,这么大的恩情……说起来虽万死犹未及。 “可自己受人之托,还是死去的兄弟之托,要顾好兄弟的母亲,如果自己死了,她一个年迈老妪,该如何生存……” 精壮男子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也不说话。红衣纨绔当他是想通了,厉声道:“知道利害了便滚出去吧。” 随后一挥手:“现在我们接管代王府宅子,将所有都人撵出去,任何人都不能留在这里,如有人敢不听,那便使点手段,任何人也不例外!” “听明白没?就是代王在这里,那也一并撵出去!” “明白!” 数十个家丁守在门口,剩下的向里院走去。家丁们对愣在那里的赵十三如视无睹,纷纷与他擦肩而过。赵十三瞪着的双眼布满血丝,喘息声逐渐增大,“呼……呼……呼……” 他拳头捏得指节泛白,手臂青筋暴露。 “啊!”草莽汉子大喝一声:“我说过,代王没来,谁也不许过去!”汉子胸中燃着火焰,一把推开身旁的吕家家丁,“咚咚咚咚……”踩着重步,张着双臂冲向吕平。 “不识抬举!”纨绔冷笑一声:“拿下,生死不论!” 主家发话,家丁们一拥而上。汉子一身精壮的肌肉,却缺乏战斗经验,也没有武器,只会胡乱抡着胳膊,哪里对付得了这周身数十个家丁。 也不知是谁,一个勾脚将汉子绊倒在地上,登时八百个拳头腿脚招呼上去。汉子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只能蜷缩着身体,双臂架在面前护住重要的部位,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 赵十三知道自己站出来,也不过是一粒丢进大海的石头,对局势没有半点影响,可他此刻不后悔做出这个选择,尽管他根本没想清楚,但是他心中的道义不允许他退缩。 “踏踏、踏踏……” “吁……” “噔、噔、噔……”几声急促的脚步,两个身影赫然出现在代王府门前,一人一袭黑色劲装,口鼻尽掩,另一人一身挂物,身着棕色常袍。 此二人正是徐三修与阿冷,一路快赶慢赶总算回到代郡,本来想着好好洗去浑身的旅尘,晚上代王设宴大吃一顿,不曾料到刚回来便是代王府在被吕家侵占。 “住手!”徐三修看到数十个家丁围在一团尘雾升腾,连忙出声喝止。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二人,守在门口的家丁迅速做好战斗的准备,看到那黑衣人背上负了两把长剑,纷纷拔出刀来。 纨绔微眯着眼:“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两个不要多管闲事,立刻滚,还能饶你们一命。” 徐三修认识吕家家丁的衣服,知道这些人是吕家人。眼见着那几个围殴的家丁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没有搭理纨绔,反而扭头看向阿冷,低声道:“有把握收拾他们么?” “哼,一群废物罢了。” “动手!” 阿冷一蹬步,转瞬便来到守门的家丁面前,刚要伸手拔剑,听到徐三修在身后喊道:“打倒就行,不要伤人。” 便收回手,一个肘击打到那人胸口,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如同炮弹一般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两三米,直滑下台阶,滑到纨绔脚下才停。 这一突然袭击,打得吕家人措手不及。刚刚还大放厥词,转眼便有一个手下昏倒在地上,吕平恼羞成怒,吼道:“饭桶!” “给我砍死他!” 终于那对赵十三拳打脚踢的家丁停了下来,他们跨过浑身是伤的汉子,走到纨绔附近护住主家,一部分则随门口的十多个家丁,一齐冲向门楼中的黑衣人。 二十多人,如涛涛洪水一般淹了过去。黑衣青年从身上解下一把剑,连带着剑鞘持在手中,不退反进。 以寡敌众,以无刃敌有刃,青年丝毫不惧,甚至有些不以为意,他一柄带鞘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甚至还能抓住机会反击。 不到一刻钟便有四五个家丁躺在地上哀嚎,他们大多被击中胸口、脑袋,若不是徐三修的叮嘱,这几个人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徐三修想着这里不像西域一行,伤了人就跑,要是伤到吕家的人,难免对方拿此作文章,给代王惹来麻烦。 纨绔看局势并不像自己想象的一边倒的趋势,有些耐不住气,向身边人大骂道:“饭桶!一群饭桶!” “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连个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子都拿不下,真他喵没用!”越骂越恼,吕平气得朝周边的家丁踢了两脚:“你们这些废物围着我做什么?难道还怕我被那半死不活的东西伤着?上啊!都他喵的去帮忙啊!” “是……是……”被主家责骂,那二十多个家丁也忙拔出刀,纷纷涌了上去。 赵十三喘息声微弱,他挣扎着睁开眼,太阳刺得泪水渗出,将面庞的血渍晕染。,此刻他仿佛置身于空谷之中,只听得到心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