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统领便率领五六个亲兵,带着招募来的工人,驾车带着大件小件各种需要的工具,朝盐井所在的荒山进发。 代王前一晚来找徐三修商议,两人一致认为,吕家绝不可能让盐井正常运行,肯定要从中作梗,所以徐三修一早便去找公孙朔,要他帮一些忙。 老头还在睡觉,被徐三修叫醒颇为不快,从床上爬起来,隔着门嚷嚷:“叫魂呢,叫魂呢,不知道老人家需要多休息吗?” “哦……” “那您老睡着吧,《六韬》我拿走了。” “别、别、别!”老头急忙拔下门销,拉开门,却只见徐三修手中捧着的米粥、咸菜。 “《六韬》呢?” “《六韬》在梦里呢。”徐三修翻了个白眼,从老头身旁挤进屋里,将早餐放在桌上,随后坐在床沿。 老头穿着一袭素色挽袍,左右抻头看向门两旁再无二人,便合上门,爬到床上。 “你小子诓我是吧。”老头忿忿不平,言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干活还想要《六韬》?不把你撵出代王府就不错了。” “那你也不能欺骗我一个老人家。” “这样说的话,我走了。”说着徐三修起身,要端走早餐,老头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吃的留下。” 随后他下床穿上靴子,一边扒拉着白粥,一边咕哝:“说吧,来找老朽何事?” 徐三修这才笑盈盈地道来:“我们代王府刚发现一个盐矿,而那吕家向来与我们代王府不和,这一次又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所以吕家人一定会找机会搞破坏。” 他走到老头身后,轻压着老头肩膀继续道:“您老人家不是号称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嘛,肯定是有些藏匿的功夫。” “我想请您老人家去帮我监视吕家,倘若吕家有一点风吹草动,您立即来知会我即可。” 老头眼珠子滴溜转着,挣扎着将身子从徐三修手下逃脱:“那报酬怎么算?” “报酬?”徐三修一脸坏笑:“你个老东西在我们代王府一住就是七八天,怎么好意思腆着脸提报酬的。” “那老朽不干,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干这活。” “好了,好了,不胡扯了,事成之后,我给你《六韬》的第三部分。” “可以。要监视多久?” 徐三修摇了摇头:“不好说,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个月,什么时候吕家不会威胁到盐矿为止。” “不行,绝对不行!”老头跳脚:“那照你这样说,威胁永远不解除,老朽要监视吕家一辈子了?” “您放心好了,不会太久的,吕家不会忍耐太久的。” “反正不行,你必须说个期限。” 徐三修见这老头软硬不吃,怎么说都说不好,心里有些恼了,狠狠地说道:“行,那你就别去,等哪天吕家将我们的盐矿毁掉了,小子我就当着你个老东西的面,将剩下的《六韬》全部烧掉,让你一辈子都休想再看!” 听到这话,老头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不限期,那你总得跟老朽我说大致多久吧,让我心里好歹也有个数……” “最多一个月。” “好吧,我答应你……”老头耷拉着脑袋。 徐三修笑眯眯地搂住他的肩膀:“哎呀,老头,不要这么无精打采的,要不临出发找个老妪给你快活一下?” “滚!”老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吕家的事处理好,徐三修也无事可忙,这段时间不是下雨就是在处理事情,他打算上街逛一逛,也算是松弛有度。 烈日灼灼,街上人很少,不知不觉逛到了老槐树附近,槐树下几个老头乘凉,有一书生,支起个摊子,竟是在卖书。 自始皇帝嬴政焚书坑儒之后,文化便更加稀罕了,大多是父子相处、师生相继,市面上少有人出售书籍,也没什么人买。 出得起钱的人不需要在街头购买,需要在街头购买的,大多出不起钱。 徐三修有些奇怪,走去看看,摊子上也没有几本书,有竹简有锦布,全都成色不甚好,有些老化发黄,还有虫吃鼠咬的痕迹。 再看书生,样貌隐隐有些熟悉,略加思索后,徐三修想到,此人不正是为了诓出公孙朔,无意之中伤害到的落魄书生么…… 那天自己还想着要补偿他来着,今日正好遇到了。 他拿起摊上的一本竹简假意翻看,书生本来在读书,看到有人光顾,忙放下书站起身来,两只手不知摆在何处,很是局促。哪有那日大骂公孙朔的狠劲,估计当时实在是太急了。 “大、大人,这些都是好书,先秦时传来的好书,您……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价格好……好商量。” “嗯……”徐三修手中捧着竹简,假装疑惑问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读书的人,怎么落到了卖书的地步?” 他现在的声音,与那日和书生交谈时的假音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那书生低着头,不说话,长久叹了口气:“唉……” “说来惭愧,小生家道中落,也未有人提携,奈何树要见阳、人要吃饭,家中老母病重。” “小生迫不得已,只得舍下身段,来此卖书,以换些银两买粮买药……” 徐三修点点头:“学士你真是一片孝心可鉴。” “不敢、不敢。”书生忙鞠躬作揖。 “那我便买上一本吧。”徐三修掏出银袋扔在摊上,便拿着手中的竹简转身离去。 银袋里约有四五两银子,足够书生对付一段时间的了。临走又不忘交代:“如果钱不够用的话,来代王府找我,我叫徐三修。” 书生狂喜,冒着炎日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