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听到那战车上人的话一愣,心中思量着是代郡的城墙厚,还是此人的脸皮厚。铁一般的事实三言两语便给歪曲了,关键是他脸还不红心不跳。 不过他这样一说,好像恰如其是,虽然民意还是站在自己一边,但吕后自然是会偏袒自己人,在这安定的时代,民意如同棉花编织的巨物,中看不中用。 所以,此刻还不是绝杀的时候,如果操之过急,和吕家决出个生死,倒会起反作用,古语有言,围师必阙,面对败军还要留一个缺口,不可逼入绝路,更何况吕家这次只是稍稍落入下风。 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代郡吕家经营了这么些年,真的不要命地反扑,孰胜孰败还不好说,吕家输得起,背后还有吕后,自己可输不起! 不如趁机将优势扩大些,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便道:“是么?吕大人真有此好心?” “千真万确!”吕战抿着嘴,高举右手:“我可对天发誓,如我吕战怀有二心,人神共诛之。” 听到此话,徐三修手痒,那是真想放一枪拟作雷声,看看这吕战害怕不害怕。 代王佯装相信,面部的神情缓和下来:“表哥如能有此心,真是代郡子民的福气!” “不敢,不敢。”吕战反而谦虚起来,搓搓手:“这不是没有做出什么功绩,还给代王您添了麻烦是么……” “没关系,没关系。”代王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似笑非笑,盯着吕战:“往后有的是机会,想来表哥您以后定会加强对家丁的训诫,在护佑盐路上更加卖力,是么?” “是、是。”吕战松了口气,连忙应承。 “那以表哥您的实力,想来在这边关数郡无人敢为敌。那您可敢保证,日后我代王府的采盐、运盐之事,绝不会在大汉国出现一点问题!” “这……”吕战犯起了难,几句推脱客气之话,难道日后真的干起来护卫代王府盐路之事吗?劳军伤财一方面,便宜了仇人又是另一方面。 “怎么,吕大人您今日如果不能应承起此事,那孤定会将昨夜袭击之事彻查到底,究竟是误会还是有意,他日自有定论!” 代王语气掷地有声,咄咄逼人,大有玉石俱焚之势,吕战后退半步,脑海中想了许多,才缓缓道:“就依你所言,从此之后,你代王府盐矿的事务,在大汉国境内,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侵扰!” “但其他的,我吕家能力有限,可不敢保证!” “吕大人,有你这句话足矣!” …… 赵十三整整回去了十五日之久,太原郡路途遥远。 这十五日,代王府的盐运之事再无意外发生,倒有一从外地来的大贾,每日进出烟柳之地,出手阔绰,挥金如土,多结交代郡的纨绔,绅士慷慨,留下了不错的名声,人人都想认识他。 赵十三被晒得黢黑,回代王府后先回住处,看到老娘被玉儿照料的很好,便直奔徐三修住处,两人在隔壁堂屋相谈。 “禀大人,当初小的因傜役犯事的时候,曾和另外四十九的兄弟义结金兰,现在猛儿不在了,还有四十八个兄弟。” “我本在原籍就是个散漫的人,故没有什么相熟的邻里,便想着从这四十八位兄弟中挑选。” “只是兄弟情情谊深厚,他们也各有各的擅长处,我难以取舍,索性将他们都带来了,任大人您挑选,到时候不合适的再把他们遣散回去,或在代郡找一个活做。” 徐三修听到来了四十八人先是一喜,因为他之前考虑不周全,召来十九人远不够用,还缺运送食盐到车师国的人,现在来这么多人甚好。 随后心中担忧起来,问道:“你们这四十八人同时进城的么?” 这浩浩荡荡一行人,实在很难不引起吕家的注意。 “大人放心。”赵十三起身作揖:“小的特意令他们三五个为伴,作不同的打扮,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城门进城。” “并将小的这些个月领来的俸禄、以及临走时您给的银子,散给他们,作临时的生活用,并让他们住到小的指定的客栈之中。” “好,好!”徐三修大喜,拍了拍汉子的肩膀:“你这事做的甚是周全,真是孺子可教。” “嘿嘿……大人,这些日子小的书也不是白读的。”汉子咧嘴一笑。 “日后你读书遇到问题,可以问你隔壁的老头,他要是不愿意教你,就让他滚蛋,就说是我徐三修说的。” 那公孙朔得了第三部分《六韬》后,似乎住惯了代王府,吃定了徐三修,一直赖着不愿意走,徐三修自然乐得如此,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还是个有大本领的老不正经。 又吩咐道:“你暂且让你的四十八个兄弟好生歇着,不要闹事,去府中多领些银子用,别亏了他们的吃喝,安顿好他们,等待他时,听候我的安排。” “得令!” 送走赵十三后,徐三修回屋拿出一个木制扁箱子打开,里面竟是一盒盒女人用的胭脂、妆粉,他对着镜子稍稍修饰了面容。 随后略微拿着劲,自言自语:“吕行,可能再喝一杯?”那声音如果让不熟悉的人来听,根本听不出来是他说的。 “哈哈!”他看着镜中滑稽模样忍俊不禁,并取出柜中挂着的精致锦袍、配饰穿上。 这锦袍一穿,登时一改他的穷苦气,可谓是富贵逼人。通身翠蓝底色,上用银丝绘着各种走兽、飞禽。再辅以大红内衬、金丝玄靴、锦绣香囊、玲珑玉扇…… 袍闭那叫个陌上公子人如玉,袍开便可说: 衣冠禽兽世无双…… 锦衣公子自代王府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