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宴会布置得典雅奢华、精致浪漫,此时此刻,随着熏风萦绕在四周的却是此起彼伏的轻蔑与嘲笑。 众人讥诮又嫌弃的目光纷纷落在那道端坐着的黯色身影上,不断地交头接耳着,而中心思想则是—— 唐家这位可触而不可及的掌上明珠不过如此,充其量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罢了。 不消片刻,她的低调现身与高调演奏将成为圈内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眼看事情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南宫云琅也不再满足于客套与谦逊,盛气凌人道:“曾听闻唐小姐翻译时风光无限,重拳出击……” “拉二胡这般唯唯诺诺实在出乎意料,以前声乐课都是混的吧,这种表现在你身上可是前所未见!” “我在乐器造诣方面略有小成,若是不嫌弃我的钢琴十级,且听我指点一二。” “嫌弃!你在音协演奏级别是多少?” 霍言倾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瞟着满身散发出显摆与傲慢姿态的女人,拨弄着指甲,不屑地冷嗤,“班门弄斧,也敢对慕之说教?” “经常狗眼看人低,多半是颈椎出问题。脑供血不足,以至于智商直线下降。” 南宫云琅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反观话题人物竟始终不为所动,她深吸一口气,自顾自道:“我对你就两个要求!” “反应要快,音准要准,缺一个都不行,对自己要求这么低如何……” “聒噪!”霍言倾没好气地截断她的打压,体贴地拿着腰扇给唐慕之扇风,“宝啊,你今天的表现深得我心。” “待会儿直接挂到伯克利官网。” 不及音落,人群中响起一道嘲弄又甜腻的女声,“霍言倾,拜托你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她的二胡让我有种今天是来吃席,而且一整条路都是在摆席的那种凉!” “仿佛已经安静地躺在棺材里了。” “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你们吃也吃了,还不赶紧上路!” 随着霍言倾恶毒又不耐的驱赶话语,唐慕之默契地勾起唇角,指缝下流淌出视死如归又着急忙慌的音调…… 面对这场灾难级的滑稽演奏,一帮打扮花里胡哨的男女嬉笑着各自散去,巴不得离这种刺耳的声音远远的。 这时,霍言倾一边摘掉唐慕之的手套,一边接过萧煦递过来的保温杯,温声叮嘱:“下次遇到这种事让我来!作为你的冤种闺蜜,总得给我个姬会表现表现?” 唐慕之眉眼间的冷淡渐退,微抿一口温水,语气幽幽,“有你是我的福气。” 然而,就在这难得清净的片刻,一道沉稳又暗含亢奋的男声由远及近,“在我的印象里,二胡一直比较刻板,和流行、时尚有着天然的壁垒。” “而唐小姐不仅本人极具魅力,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氛围感和高级感。方才的演绎更是将新潮和古韵相结合,一曲一调尽显中华今古的沧桑……” 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再次将围观人群的注意力集中起来,霍言倾烦躁地蹙眉望过去,“何方妖孽,还不速速退下!” 唐慕之漫不经心地从手机上抬头,触及到一道修挺的身影,来人穿着得体的白衬衫黑西装,步履略显急切地徐徐靠近。 霍言倾看着女孩转瞬酿起淡漠疏离的脸颊,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以维护的姿态直截了当道:“站住,有话直说!” 对方依言顿步,喉结滑了好几下,才清清嗓子,声线温润地开口:“唐小姐你好,一直没机会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说起来,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再次相见,我叫楚泽。” 说这话的人年纪轻轻,长相俊逸斯文,从言谈举止到身形面容虽都不卑不亢风雅不凡,在豪门子弟中却无法脱颖而出。 只是,这番先声夺人,信息量之大足够引起先前那帮人的无限遐想…… 这时,楚泽绕过霍言倾,神态稍显紧绷地伸手向前,再次抛出个烟雾弹,“唐医生,多谢你救我一命。” 闻此,唐慕之秀丽的唇线绷直,漆黑的眸底逐渐泛起躁意,拖腔带调地给出一句:“随手一救,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