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窦顾氏是如何说服的顾商陆,晚饭时二人皆是明月清风,谈笑自如。
“颜娘,等那宅子定下来,就让云双从你家出嫁吧。”顾商陆没由来的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张云双则蓦的看向顾商陆,手中木筯都抖掉一支。他说出嫁?一颗心犹如潮水翻涌起伏。
顾商陆微叹,将她手中的木筯与掉落的那支一并收好后握紧起那只有些发凉的手。
眸光微动“这些年委屈你了。云双呐,今天当着颜娘还有孩子们的面,我想再问你句”说到此,他声音竟有些哽咽“你可愿嫁我顾商陆为妇!”
窦蔻惊了,我去,这是什么人间深情!这俩人加一起都快百岁了,还整这出。鼻头微酸,她竟然超感动!
张云双眼圈泛红,抽出那只被紧握的手,拍向顾商陆的手背,哭笑不得“你这个老不修!”
她现在这样已经很好,至于名分,早就释然了;从始至终她在意的就唯独一个他!
“舅祖母快说愿意啊!”显然入戏最深的还是窦蔻,她甚至都想好了,要为这俩人策划主持一场世纪婚礼!
“母亲!你快些应啊!”
“舅母!舅母!”
“嫂嫂!你不言语,我就替你应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哄闹着!
“阿婆嫁翁翁,阿婆嫁翁翁!”顾珠珠拍着巴掌咯咯直笑,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笑,却唯独阿婆在哭;但她刚听到翁翁说了要阿婆嫁他的。阿婆要做新娘子啦,她要看阿婆坐轿子!
见众人如此,张云双只得低垂眼帘,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双颊瞬间绯红如朝霞初升,羞涩无语。
“好!既如此,这婚事就由我来张罗,兄长和嫂嫂自管做自己的事,不用费心。”窦顾氏很是干脆利落。
“一会,你们都跟我去正堂。”看了眼围坐一旁的小辈,心中已有打算。
董安平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去县衙纳税,就为了今天能将地契交给窦家。
昨夜窦家大郎君找他,说要一百六十贯钱买下那宅子,起初他还以为是在玩笑。直到见他掏出一大一小两个金锭子时,才后悔忘了抬抬价。
如今双方落了契,官府也上了章。想在多要一分都是不可能咯,心下不免有些肉疼。
这会子正揣着印有县衙红戳子的地契等在正堂;微阖双眼,悠哉哉的歇着盹。
这心头的事一了,整个人松快的都觉得要飘起来了。
“董阿兄这是又没休息好?不应该啊。”窦顾氏领着自家两个媳妇刚进屋,就瞧见董安平斜靠在圈椅中打鼾,遂出声调侃。
“没没睡。”冷不丁的被人扰梦,他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等瞧清来人后便又恢复了最初的松弛劲。
“快别拿我打趣,还不是为了你家的事去县衙落章了吗。”随即郑重的将地契递给窦顾氏,“妹子,恭喜安宅屏南村。以后有事尽管找我便是。”
窦顾氏并未急着接那地契“不日我家有大喜,到时定请董阿兄吃酒以谢今日之情谊。”叉手施礼后便接过地契递与身后的媳妇,示意她俩一人一份。
既然一切从新,那就慢慢的放权给她俩,趁自己还没老糊涂,带着她俩练练胆经经事。
与董安平又寒暄了几句便送他出了顾家,随后窦顾氏有些疑惑的看着霍锦娘“怎的没见到囡囡?”
从早上起,她就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一时还觉察不出。直到刚才才恍悟,这天天与她不离寸步的鬼灵精上哪了。
霍锦娘面露难色“谁知道,昨晚就拽着二郎陪她在庖屋鼓捣东西,说要做炭笔和画板。直到我睡了俩人都没回屋;今早又是饭都没吃就窜出去了。”
想想就头疼,她家囡囡就是个闲不住。以前好歹有个牛车拘着些,现在双脚落地再没个限制,还不领着那俩小的满村疯跑。
窦顾氏听罢倒没搭腔,只寻思炭笔与画板是甚模样,她这小孙女又在憋什么鬼主意呢。
此时的窦蔻正在新买的宅院里使唤着窦堰与顾珠珠给她搬石头;这边的墙檐不好爬,她需要高高的垫脚石。
窦堰用小圆肚支着最后一块青石板,两手使力的向上撅着。
这是最后一块了,只要落上去,蔻丫儿就会让二叔给他也做画板和炭笔了。
眼馋的又朝蔻丫儿看了几眼,瞧她背着那大画板的模样真是太威风了!
“好了好了,蔻丫儿你看看爬的上去不。”窦堰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顾珠珠枕着窦堰的土豆腿四仰八叉的望着天,全然不顾地上的寒凉。
“你俩都给我坐石杌上去,不然崩想要画板。”窦蔻虎着脸;这俩小屁孩,不知道热身子着凉地最容易感冒吗?她可不想因这俩小东西生病而被人念叨。
“我们去那边,但是你也不许耍赖!”顾珠珠觉得很有必要重申一下他俩的诉求。
“恩恩,忘不了忘不了。”窦蔻一边敷衍的应承一边踩着石板扒着墙壁向上勾腿。
果然背着个画板没那么轻松,要不是急着出全域规划图,她才犯不上那么着急忙慌的拉着阿耶随便整了个实木板板充当画板。死沉死沉!
终于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