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会,殿下说得哪里话。”
锦乐郡主嘴角抽了抽。
江漓出生得晚,她又嫁人多年,他们之间的交流其实不多,哪里就要来探望她了?分明是放心不下凌之妍。
江漓转向凌之妍,莞尔 笑,又抢在锦乐郡主之前开口道:“嫂嫂,我听闻前面的临风台有几十种花卉争奇斗艳,譬如仙境,好多人都往那里去了,咱们也过去吧?”阳光照在少年柔软的脸上,厉色退去后竟有几分天真烂漫。他说着,也不忘招呼闻家两姐妹。
江漓如此平易近人,间十三娘脸色一红,愣住了。还是间二娘先领会了江漓的用意,对锦乐那主蹲身一礼道:“臣妇也听说了临风台的盛景,咱们平日里也没机会瞧今日承蒙那主不弃,可要看个够够
的。”
“呵,殿下好兴致。”锦乐郡主看也不看闻二娘,有些勉强地拨了拨额旁的一缕碎发,“那就临风台吧,殿下和三弟妹请。”
临风台确是此地一处胜景,石砌的大露台藏于山坡上,抬级而上,石阶两旁着意摆放的数十种花卉争奇斗艳,到得平台,举目望去,大半个英萃宫的景致都尽收眼底。
这里往日就是办筵席的热门场地,今次也一样设了酒食几案,共来客选用。
刚踏上临风台,凌之妍还来不及欣赏美景,便一眼瞧见了眼眶微红的苏奈,她迅速用丝帕掖了眼角,嘴角绷直,跟随着众人一道向锦乐郡主和江漓行礼。
江漓淡淡说了声:“起来吧。”便没有多言。
锦乐郡主则款步往中间走了几步,慵懒中含着锐利之色的双眸扫过众人:“方才上来的时候便听见有喧哗之声,在吵闹什么?”
凌之妍又悄然望向苏奈。
她敛着眉眼,仿佛并未关注周遭诸事,可她周围站着的没有一个女娘,而是两众男子,对峙而立。
“郡主恕罪,不过是在下等被这繁花迷醉了心神,便忆及些旧事,不甚紧要。”
一道清朗的男声划过人群,两边的人从自动让开。
来人以菱角巾束发,手上盘着一串佛珠,浅色繁复的曲领大袖衫未系腰带,袍下依稀露出木屐的屐齿,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谢程生得俊俏,凌之妍不由多瞄了几眼,却不想跟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凌之妍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敛下眉眼。
“原来是谢大司徒阁下。”锦乐郡主见了来人,也不得不收敛了态度。
谢程淡笑,并不回应,只是对江漓作揖道:“见过卫王殿下。”
“大司徒客气了。”江漓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礼。
“谢大司徒不想与苏家的计较,我等可没有这般大的气量!”说话的人穿着一身花哨的锦缎宽袖,大袖做得极宽,几乎垂至地面,他一边说着,一边睨了苏奈一眼。“兄台此言,是要说我等方才说错了吗?”苏奈这边,一名青袍男子道。
“无知庶民,你懂什么?”锦缎大袖的男子谩骂道。
两边互不相让。
苏奈被夹在中间却不走,她死死抿着唇,用力到唇色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想喊出来的话全都吞咽下去。“住手。”谢程厉声喝道,“今日乃赏花宴,你等真要为了庆安年间的旧事,闹场子吗?”
谢司徒此言差矣,庆安六年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庆安元年亦是不远,阁下可是忘了当日赏花看宴,您与苏琅和三殿下以诗文力战烨都一众才俊,留下数篇经典传扬至今,那才诞生了庆安三子之号。往事历历在目,何言久远!"
青袍男子话音刚落,临风台上一片死寂。
“呵呵,哈哈哈哈,”锦锻男子却是大笑,他身后几人也跟着放肆大笑起来,“三殿下?苏琅?别说那忽然失踪的苏大郎君了,江三早已被废,哪来的三殿下,你等当还活在庆安年间,你们的三殿下持
节巡抚,帮着你们为非作歹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
青袍男子猛地冲上前,被身旁的好友死死拉住,锦缎男子尤嫌不够,又说了好些挑衅之言。
凌之妍往后退了点,企图隐到人群之后。
这伙人在争论的焦点,竟然是庆安新政!
当初先帝为了顺利实施新政,提拔了一众背景不深的卑门子弟,并倚重江洄,赐他持节出巡,严厉打击了许多大士族隐匿田产人口的罪行。
江决登基后为了笼络大族人心,也为了报答史家,火速固禁江洄,又废除了数项庆安新政。然而新党的人并未全部被除去,他们依旧是朝堂上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至今也常与旧党发生争端。
只是这男人之间吵架斗殴,苏奈怎么也被卷进去了?
够了!”谢程厉喝,“庆安新政乃先帝之策,即使白璧微瑕,也是施行者胡乱作为导致,今上英明,早已修正,尔等还有何好争执的?”
“施行者也是秉持先帝圣意而行。明明是你们这些蠹虫,为了一己之私,任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一道女声愤然响起,清脆嘹亮,压过了所有声音。
苏奈昂起头,眼神有力地射向谢程等人,无比坚定。
“苏娘子慎言。”
谢程慢悠悠盘佛珠的手顿住,目光冷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