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应该是比较简单的遥控或者是倒计时炸弹。 他根本把没有这件事往生化武器的方向联想,因为这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 现在他将人抓住只是想带着这个犯人一起撤退,以免对方混在人群中逃之夭夭,并没有任何在危险现场逞英雄的打算,只是可惜他们作为警校生外出时无法随身携带手铐,否则会更方便一些。 而就在拉扯的这短短十几秒中,松田阵平便渐渐地感到有些不妙。 影山步在十米开外,任务助手的视野中便有以红色字样标注的特殊量谱: 【生效剂量:0.0086ppm】 【生效剂量:0.0191ppm】 前者来自松田阵平,后者则来自于麻田武,比松田阵平的标记颜色更为凶险。 而作为分界线的数值为0.0175ppm。 松田阵平忽然一阵恍惚,感觉心慌气短,然后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放松了手上的钳制,于是麻田武用力挣脱禁锢,飞快地挤入人群逃走了。 影山步根本没有多看犯人一眼,因为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松田阵平。 他大步上前,先脱下外套盖在了地面已经缓缓挥发出毒气的液体上,延缓毒气扩散的速度。然后迅速冲到松田阵平面前,用手臂架住对方往下滑落的身体。 他以单手掀开对方凌乱的黑色额发,手掌压在额头上,并且用拇指拨开松田阵平的上眼皮,看到黑色的瞳孔缩小,是神经毒气中毒的症状。 影山步眉头紧皱,将人立即拖出车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没有立刻带着松田阵平一起撤退,而是把人平放到站台地面上,从口袋里掏出麻田武身上搜出来的阿托品注射液。 现在没有消毒的条件,但能够成功注射便是救命药。 松田阵平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目光涣散,还在轻声问道:“我……怎么了?炸弹解除了吗?” 他在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中忽然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然后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液进入了循环,逐渐令他胸口轻松起来。 “不是炸弹,是毒气。是我的错……” 影山步面色铁青,脸颊肌肉绷紧,动作迅速地单手按在松田阵平的手臂的青色血管上,然后垂下眼,目光冷静、手指稳定地将针头刺入静脉,一推到底。 注射完毕之后,他将人一把背起来,快速顺着楼梯往上方冲去。 在毒气扩散的现场,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站台乘客的撤离已经到了尾声,而对他来说,松田阵平是远远比其他路人更为重要的存在。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任务完成度代表的并不是倒计时,而是伤亡人数。也就是说,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有几十个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只是大约受影响的程度都不算深。 除了松田阵平。 ——以及麻田武。 在撤离的路上,面朝下扑倒着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身影,身上还飘着一条血红的【生效剂量:0.0195ppm】。 影山步脚步顿住了一秒,在任务助手里看到了这几乎已经宣告死亡的中毒信息,最终还是伸手弯腰拽着人的衣服将人一起拖走了。 跟着人流的末尾冲出地铁站之后,外边清新的空气和拂到面上的柔和轻风让影山步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他随手松开拖着麻田武衣服的那只手,不管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的男人,他将松田阵平背到距离地铁口十米外的街边墙根,沿路上都或站或坐着惊魂未定的乘客。 松田阵平紧紧闭着眼,他的意识正在缓慢恢复,然而看起来却状况非常不好。 此时他的脸庞被人双手捧起,额头抵着额头,感受到了暖洋洋的体温自额头脸颊传来,让他在突然陷入险恶境地中被抚平了心底的惶恐。 在一片漆黑与眩晕中,松田阵平听到有人低声道:“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他当然会没事的。松田阵平反手按在对方的手背上,眩晕让他没有力气做出其他的反应,然而他却没有再感到任何恐惧,因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他背靠墙根坐着,然后身上忽然一沉,感觉到肩头压上了一颗沉甸甸的头颅,柔软的碎发蹭在他脸颊上,让他觉得稍微有些痒,但温热的感触倒也不令人讨厌。 松田阵平有点吃力地睁开眼,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哈……这家伙,是在撒娇么。 生理上的恶心感伴随着眩晕感一阵阵涌了上来,松田阵平不得不闭上眼睛,头向后靠在墙角休息,任由影山步靠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快,又或许他已经睡了一觉,总之在朦胧中,松田阵平听到了远远传来救护车极具穿透性的警铃,还有冷静而急促的交流声: “这里还有两个!” “还有意识吗?” “瞳孔放大,没有意识。已经昏迷了,快拿阿托品来!” 松田阵平抬起手,想说自己还清醒着,只不过感觉头很晕,然后就觉得肩头一空。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上被剜去了。 他努力转头看过去,只见到一个身影被抬上了担架,然后迅速远去。 正待他张口想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刚才抬起的手忽然被人抓住,然后上臂被医用皮筋扎紧,接着有熟悉的刺痛在小臂内侧传来。 急救人员的声音柔和,安慰道:“没事的,你的症状很轻,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下安排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不对。 不对……那影山步呢?影山步到底去哪了? 松田阵平艰难地反手抓住正准备离开的急救人员的裤腿,哑声问道:“我旁边的人去哪了?” 然而从高处却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