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和李岩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忧色。 牛金星和刘宗敏却是一脸欣喜,尤其是刘宗敏,听说要攻打京师,兴奋道:“我就说嘛,咱们大顺军纵横天下,就没有怕过谁的,京师城又怎么了,直接打进去就完事儿了。” 牛金星附和着说道:“是啊,京师说是有十万守军,其实也不过两三万而已。况且已经五个月没有发军饷了,士气低落,陛下不必忧心,等攻城开始,会有人大开城门,迎咱们进去。” 早在几个月前,大顺建国之时,就有人通过商旅联系到长安,说是想为大顺军出一份力。 其后大顺军一路攻城略地,声势日盛,京中富户写信归附的更是不计其数。只要大顺军大举攻城,必然有人会在京中制造内乱,协助大顺军顺利进城。 刘宗敏说道:“如丞相所言,咱们不必再考虑了,今晚就把小太子砍了,明日攻城时,把他的人头挂到军前,吓一吓守城的那些官军。” 李岩急忙劝道:“陛下兴仁义之师,从不滥杀无辜,这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今进入京地,正是收买人心之时,无故杀了崇祯的太子,反让人心生畏惧,日后若是想挥师南下,进而一统中国,那可就难了。” 牛金星抚了一下自己的三绺青须,说道:“文诚说的固然在理,但咱们这次摧枯拉朽,已然到了京师城下。如今城中缺粮,勤王大军也还在路上,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就此耽误,委实是可惜,不如直接打进城去,抢了城中的富户和国库,以供劳军之用。至于那个小太子,先把他捆起来,日后陛下回了西京,给他封个爵位就是。” 李岩和牛金星的对话,李自成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了宋献策,问道:“宋军师,此次举兵是你的主意,下一步该如何走,你给咱们指条路。” “攻打京师城没什么难的,难处在于,打下京师城,咱们该何去何从?” 照年初的计划,大顺军先试探着拿下晋地,占得主动权,其后再相机而动。 谁也不曾料到,征战出人意料的顺利,只三个月的时间,大顺军竟从陕西打到了京城。 李自成、牛金星、李岩陷入到了沉思,只有刘宗敏无所谓道:“先打下来京师,抓住狗皇帝,至于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宋军师,你继续说下去。”李自成没有理会刘宗敏的话,继续看着宋献策。 “咱们以六万之众,从陕西一路打到京师,不论是官军还是流民,都是闻风归附。这固然是大王的名头响亮,令他们生了敬畏,也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为而已。如今我大顺军占了上风,他们便投靠我军,假以时日,若是形势扭转,这些人必然会反戈相击,抄我大顺的后路。” 这句话说完,连刘宗敏也沉默了下来,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他奶奶的,谁敢不服大王,老子砍了他们!” 宋献策摆手笑道:“刘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古语有云,创业容易守业难,自古民动如烟,我们占了土地,总要派人去治理。试想一下,我大顺军中,如丘瑜、刘理顺这般的有几人?退而求其次,如李建泰、陈永福者又有几人?” 牛金星皱眉道:“宋军师多虑了,只消咱们打下京师,凭借大王的威望,还怕无人归附吗?” 宋献策意有所指道:“崇祯今日之败,皆因用人失当,陛下改朝换代,创不世之功,望风附庸之人,只可姑且用之,不能委以大任。再者说,他们今日可反崇祯,焉知明日会不会反陛下?” 牛金星和刘宗敏还想反驳,李自成突然开口问道:“宋军师,咱们发兵之时,你和额说的是大明国运将终,可挥师东进,额这才点兵讨伐,如今到了这京师城下,为何又和李兄弟一起劝额不要急着进城?” 宋献策道:“大王,以我军之威,攻下京师不难,难的是如何收拢天下之心,为我大顺所用。若无故贸然攻城,必会引起天下震动,反失了仁义之名。如今大王先提出和谈之议,天下皆知大王仁心仁德,崇祯拒绝和谈之时,便是我军攻城之日。” 刘宗敏大声道:“可皇帝老儿已然派了人过来!还要等着他反悔不成?” “此事我也很是纳闷,崇祯此人,一贯心高气傲,那三个条件,我料想他不会答应,故而还暗暗给他送了琴弦绫帨,劝他自尽。若是他识趣,自行逊位或者了断,则大事可成,即便派人过来,大王是招揽还是祭旗,皆无关紧要。” 说到这里,宋献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闷声道:“没想到,他竟舍得派自己的儿子来见大王,招揽不得,杀之又失了仁义之名,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皇帝老儿,倒是有点意思。” 李自成脸上浮现了一丝玩味,“额倒想要看看,皇帝老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军在外,迟则生变,崇祯已发了勤王的诏令,算起时日,不日关宁军和山东军就会赶到,若是被他们缠上,我军想全身而退就难了。臣以为,陛下不妨以两日为限,若不能如意,就如丞相所言,杀入京师城中掠尽钱粮,就此退回西京,经营好关中、中原之地,待日后天相有变,再行大计。” “不必!明军那些酒囊饭袋,来一万我杀一万,来十万我杀十万!” 李自成满腔豪气,拊掌笑道:“额瞧那小太子生性懦弱,定然经不得惊吓,既然崇祯不愿意逊位,那就着落在小太子身上,让他回去劝上一劝。” 李岩和宋献策大喜,齐声道:“大王英明!” 刘宗敏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