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到了一定的契机,地位、影响力,都要远远高于自己的实力。 就好比陆秀夫,他的能力,肯定算不上拔尖,但十万军民投江,这种绝唱,就是汉人最挺拔的脊梁。 顾知木的死,也是同理。 因此,哪怕中天生性淡漠,此刻也难免生起一阵悲意。 喀戎右手抚胸,左手背在身后,满脸悲痛:“顾先生为义舍身,哪怕身死,主也会庇佑,望道友节哀。” 中天瞥了他一眼,这老小子,洗脑都洗到他身上来了。 “为道献身,死得其所,待推翻昏君的统治之后,顾道尊的名讳,一定会被史书传唱。” 中天神情坚定,斩钉截铁。 袁璟却是满脸错愕,如若他没记错,顾知木,可是顾无忧的父亲。 他不敢想象,二师兄的父亲,死在了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手上。 于心而论,素未平生的袁魁在其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如朝夕相处的顾无忧。 顾无忧为了袁璟,付出太多,而,他的父亲,却死在了袁璟父亲手上。 这般变故,让袁璟都方寸大乱,他无比希望,顾无忧能人如其名,但,人非草木,顾无忧又怎么可能不迁怒于袁璟。 顾知木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必然的,他与百里御风树大招风,夜殇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袁魁亲自动手,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袁魁不可能不知道顾无忧对袁璟的意义,可,他仍然这般做了。 虽然袁魁十有八九身不由己,但,袁璟此刻,对于袁魁第一次产生了恨这种情绪。 身不由己,袁璟体谅过袁魁太多次。 哪怕从小弃养,哪怕派人监视,哪怕对袁璟的迫害听之任之,袁璟都在心中为其开脱一句身不由己。 可,顾知木的死,袁璟真的绷不住了。 理性不代表没有情绪,感性,早晚有压制理性的时候。 一颗仇恨的种子,在袁璟心中荡起涟漪,可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亦有可能胎死腹中,一切,都是未知数。 …… 龙虎山。 顾无忧佝偻着身躯,双目呆滞,指尖掐进肉里也自不觉。 恐怖的国师,骁勇的忠武,顷刻间,让顾无忧生存了十多年的家园毁灭。 云夭倒是运气好,当初为了救治他,顾无忧亲自去请了太清,以至于他未魂归地府。 顾无忧坐落在废墟之中,尽显颓势。 他想到狰狞的袁魁,想到和煦的袁璟,眸子不停浮现出狂躁的杀意。 迷茫、仇恨、黯淡、痛苦,这些负面情绪冲垮了顾无忧的身心,令他不复当年之风姿。 最后的最后,顾无忧,下了决心:“袁魁弑吾父,此仇不共戴天,吾早晚必杀之,阿璟为吾弟,自幼相交,吾当一如既往。” 不过,想杀袁魁,顾无忧也明白,几乎是不可能。 这让他更加灰暗,不过,随着一缕旭日升起,一道人影浮现,言语狂傲,姿态张狂:“吾乃齐不惑,臣服我,我将引领你从废墟之中新生!” 顾无忧呆滞的望着他,半晌后,竟无声的点了点头。 既北境之王慕容灏后,中土天帝齐不惑,莅临。 无忧不惑,一对在本土横行霸道的君臣,再次会晤。 袁璟这只蝴蝶,终究没有扇动命运的齿轮,不过,袁魁的死,倒是换了个方式。 …… 中天负手而立,这次博弈,他们终究还是输了。 谁也想象不到,江湖前五的高手出现了四个,竟然也没能奈何得了天之阙,更没想到,半步合道的玄冥如此棘手。 而袁魁与大曌国师这两人,却轻而易举荡平了整个龙虎山。 喀戎不敢亲自动手,甚至不敢出全力,中天并不奇怪,喀戎是个英雄,但他不会做无意义之事,杀了玄冥,并不能改变什么,玄冥对于大曌,并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 倒是慕容灏的入局,让中天仔细打量了这个他本瞧不上眼的蛮夷。 慕容灏嘴角噙笑,践踏在属于喀戎的领地。 中天眸子一动,意有所指:“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慕容灏笑意更甚,躬身揖礼:“弟子谨遵道尊教诲。” 慕容灏亲自入局,为的是什么,简而言之,就是为了拉投资。 阿喀琉斯以及中天,都是他这次历程的斩获。 他们本身虽然也是罕见的奇英,但比起他们所代表的资源,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有了底蕴,慕容氏才能真正的发展,而底蕴不是朝夕便可以培养的,最优解,便是借势。 这与元末的朱元璋相似而非,朱元璋先借红巾军之势腾飞,后因元廷残存的气运化龙,所有人都只是他们的棋子,有用则尊,无用则弃之如敝。 小乘者,顺势而为,大乘者,驭势而行。 袁璟也将心头那杂乱的思绪揉碎,挤出脑海,脸上满是悲戚,凄然道:“闻道尊仙逝,璟心中无限凄凉,乱了分寸,望中天道尊见谅。” 中天冷哼一声,甚至懒得答话。 顾知木的死,是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个后果,袁魁他们杀不了,那,袁璟便是这个替罪羔羊,至少在近期内,道门不会有任何臂助。 这倒并不是道门短视,而是顾知木实在太重要了,他们需要堵住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因此,哪怕他们并不怪罪袁璟,态度也要极度冰冷。 道虽无为,却无法超脱,只要还在规则中,便要身不由己,这不是大修士可以影响的格局。 袁璟心中本就烦闷,见中天这般姿态,心头更是一紧。 杨过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满脸桀骜:“顾道尊之死,尔等不能杀了袁魁,却迁怒阿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