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李裹儿睡到了李珠玉旁边,姐妹俩头一次这么亲近。 李裹儿这才知道,李珠玉看着她四处“搜刮”钱财,这才主动留下了她攒的那袋金子。 “都是好东西呢。”李珠玉看着房梁,十分感慨且怀念的说道,“那可是从长安带出来的。” 她离开长安时,也就跟李裹儿差不多大的年纪,不知不觉却到了要结婚的年龄。 “阿姐,你放心,”李裹儿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带你回长安。” 这一次,她们一定能一起回去。 “呵呵。”李珠玉对此冷笑,然后撸了一把李裹儿的头,“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面对李珠玉的嘲讽,李裹儿毫不在意。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她就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师父一起重回了村里。 “我又拉到了一笔钱。”李裹儿在小木屋里,将小包裹打开,哗啦啦倒了一地,金光闪闪的要亮瞎王勃的眼睛。 “唉。”虽然已经不意外了,但是每次看到增多的钱,王勃还是觉得自己头上的头发又少了几根。 “钱多是好事啊,这不意味着我们的工程能更快的开始?”李裹儿笑嘻嘻问道,她向来都是大力出奇迹那一派的。 “这钱,并不是越多越好。不,是越多越多,但是如何花钱,是一门技术。”王勃摸着胡子,觉得这是个教孩子的好时候,于是说道,“你还记得韩信点兵的故事吗?高祖带兵,不能超过十万,韩信带兵,却是多多益善。为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膈应上官,来彰显自己的厉害吧?” “那可说不定。”华英英在旁边插话,被王勃白了一眼。 “是因为人越多,要负责管理的事情就越多,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再增加人数就有害无益。”王勃内心的解释,然后告诫在座众人,“所以人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师父,你连一个磨坊都搞不定吗?”李裹儿睁大了眼睛,欠扁的说道,“不会吧不会吧,有人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农夫都不如?农夫都能修磨坊呢。” “你现在的钱,是一个农夫能拿得出来的嘛!”王勃终于忍不住一个暴栗敲在了李裹儿头上,“多出来的钱,难道要让我跟个老农一样,将它放在瓦罐里,埋在地下传儿孙嘛!” “哦,是啊。”李裹儿捂着头,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她将来要做事情有很多,所以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如今的这些初始资金,一文都不能浪费,得让它们钱生钱才对。 可是,她一向对搜刮钱财得心应手,如何让钱生钱可是难倒她了。 “奶奶送的人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房州啊。”李裹儿哀叹了一声,然后在心里头祈求,希望这人是个得用的,而不是和李士子一样的腐儒。 ** 武则天派来的士子,是和李珠玉的嫁妆一起到达房州的。 虽然没有封地,但毕竟是皇帝的孙女出嫁。武则天没有额外打招呼,所以宗正寺的人在问过上官婉儿之后,就按律给李珠玉送来了符合她郡主身份的嫁妆。 这份嫁妆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寒酸,因此被顺便一道捎来的,给李裹儿的“礼物”,就很让人侧目了。 一匣子金饼,一个小吏,数名工匠。 这不太符合规制,也有些没头没脑,但看着女儿眉开眼笑的样子,李显猜测多半是那祖孙俩打的眉眼官司。 不敢问,也不想问。 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诚惶诚恐,甚至是有些失态的迎接了来颁旨的人,等接收完毕,送走天使,又拉了身边得用的人作陪,一起为新到这里的小吏办接风宴。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品级的人是没有资格与他同桌的。 但如今,一来是李显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二来因为这人也是世家子弟,于是这宴会就稀里糊涂的举办了起来。 “郎君出身裴氏,与我也是亲戚,不必拘礼。”李显打量着面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送到这里,自然也是被家族牵连的。 李显的大哥,已经故去的先太子李弘的妻子,就是宰相裴居道的女儿,所以李显才说跟裴家也是亲戚。 不过裴家因为裴炎先是参与罢黜李显,后又反对武则天临朝称制,甚至还打算跟徐敬业里应外合绑架武则天的一系列骚操作,遭到了巨大毁灭性打击,所以这几年过得也不是很好。 “我家这支与洗马房并不是同一支,也不是亲戚,不敢乱攀关系。”名叫裴放的男人低着头看着酒杯,小声的说着话,看上去非常内向。 李显微笑,并不在意,继续活跃气氛,“那也是名门之后。哈哈哈,不知令尊是哪位啊?” “家父裴匪舒,曾任少府监。”裴放继续低头,一副恨不得钻到酒杯里的自闭模样。 裴匪舒?这人名字倒是耳生。就在李显纳闷时,却听到席上忽然出现一声明显的嗤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学士坐在那里,满脸憋得通红,一副不小心笑出来,然后又怕被人发现憋笑,但是又实在是憋不住的样子。 “有话直说,别这样,”一向看不惯李学士的王勃勉强将那句“忸怩作态”给咽了下去。 在新人面前,总要给老同事留点面子。 李学士见状,不好说,也不好不说,张张合合,憋着做出一个嘴型。 “马分?”李显下意识的学着念了出来。 “马粪。”王勃想到一个人,下意识出声纠正。 坐在场中的裴放听到这话,身子一僵,气势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