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队……傅顾问?”离得最近的孟圆第一个赶到,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斯瑰,“您怎么在这里?” 傅斯瑰正蹲在地上看死者,自从许戈翻墙离开后,她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墙这么高,墙体这么厚,她也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墙的那一头。 她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引蛇出洞。” “啊?” 傅斯瑰叹了口气,她现在有些疲惫,不是很想解释。 这时,孟圆的目光才落在一旁的死者身上,死者双目圆瞪,眉心一处弹孔,此时血液已经凝固了。 孟圆认出了他的脸,脱口而出:“徐雷!” 傅斯瑰看过来,露出了然的神情:“看来你们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了。” 孟圆“嗯”了一声:“周哥他们去工地扑了个空,听说他往长宁路来了,许队便带着我赶过来,可是……” 徐雷用来劫持傅斯瑰的短匕就落在尸体旁边,日光在其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孟圆心念一动,忽然就明白了“引蛇出洞”的含义,她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震惊地望着傅斯瑰:“傅顾问,您没事吧?” 这姑娘反射弧有点长。 “嗯,没事。”傅斯瑰下巴轻抬,点了点地上的死尸,“他有事。” 孟圆:“……” 他们追查了许久、加了好几天班、熬了好几个通宵才锁定的雨夜杀人案的凶手,就这么被人杀了?! 她艰难地开口:“傅、傅顾问,凶手是谁?您看到了么?” 傅斯瑰摇了摇头:“我背墙而站,不曾看见凶手。”她见孟圆一脸失落,于是不甚走心地安慰了一句,“许队已经去追了。” 孟圆双眼一亮。 傅斯瑰看着她眸中的亮光,没有忍心告诉她,许戈追上枪手的希望很渺茫。 …… 20分钟后,警方的大部队赶到,封锁了这条死胡同,另有一队特警寻着许戈留下的线索,对墙的那一边完成了封锁。 彼时傅斯瑰已经坐在救护车上了,虽然她再三表示自己无事,但还是被刑侦支队的众人强硬地塞了进去,愣是要求她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周珉瞪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不赞同地看着傅斯瑰:“傅顾问,这什么引蛇出洞也太危险了!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做!” 傅斯瑰温声解释:“我给你们许队留了讯息……” “那也不行!”周珉大声道,“万一许队来不及赶到呢?万一坏人吃错药了手一抖呢?” 傅斯瑰:“……” 她默默地放弃了解释的想法,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从善如流道:“好的,我以后不会了。” 周珉等人满意了,深深觉得善于纳谏的傅顾问比宛如脱缰野马的许队长要顺眼得多。 这时,宛如脱缰野马的许队长从另一个方向绕回来了,从不知是谁的车上顺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瓶,方才抬起头来环视一圈众人:“傅教授呢?” 周珉:“小孟陪傅顾问去医院了。”又问,“许队,您追上枪手了吗?” 许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从枪响到我赶到此处,已经过去了两分钟。我翻墙过去,迎面是一栋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楼房,然后便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弄,我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周珉默默地缩了回去,不敢再多话。 法医主任潘文正领着两个助手将尸体装袋,许戈蹲过来,哑声问:“是什么子弹?” “9巴拉贝鲁姆弹,老唐他们在分析弹道呢。” 许戈低低地“嗯”了一声,狠狠地薅了几把奶奶灰,把原本就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弄得更加惨不忍睹。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被装进证物袋里的短匕,忽然道:“这次不是三棱枪刺?” 唐修华百忙之中应了一声:“估计是因为三棱枪刺太长,大白天的不方便拿出来,哪像这短匕一样,握在手中旁人都发现不了。” 嫌疑人死了,但雨夜杀人案不能不破。许戈将周珉等人叫了过来:“去搜查徐雷的宿舍,询问与他关系亲近的工友等人,他是否还有别的落脚处?那件灰色雨衣以及作为凶器的三棱枪刺,我们还没有找到。” “是!” 许队长布置完任务,自己蹲在马路牙子上思考了一会儿人生,然后上车往医院而去。 他现在心里很乱,隐隐还有一丝令人发寒的想法,他本能地不愿去想,可是…… 希望傅教授能帮他解惑。 …… 傅斯瑰确实没什么事,除了有点低血糖。 医生连药都没给她开,只嘱咐了要按时吃饭,早睡早起。 孟圆给她买饭去了,傅斯瑰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等。 日光如瀑,倾泻在她身上,温暖的同时也在地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许戈摸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阳光落在她的眉梢发间,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像是美颜相机里开了柔光特效一般,既宁静又美好。 傅斯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身旁忽然落下一大片阴影,她头也不抬:“你很闲?” 许戈坐在她身旁长腿舒展,叹息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雨衣案刚有眉目,嫌疑人便死了,还是被枪击的。”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奶奶灰,“我现在一想到秦局那张脸就恨不得去跳江。” 傅斯瑰微笑了一下。 许戈的颓废似乎只持续了一瞬间,一双黑瞳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傅斯瑰似乎没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审问之意:“我本来是想引蛇出洞,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她语气淡淡,似乎并不觉得拿性命冒险是一件如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