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现在天色也快黑了,老父母若不嫌弃,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等明天起来,我派人驾车把这东西送到县衙,您以为如何?”
马县令向外看了看天色,就答应下来。
“也好,连日以来,本官也觉得甚是辛苦,就在你这住上一晚。”
“好嘞,我这就给老父母安排。”
当天夜里,马县令就把献举的折子写好了。
马县令这两天来回奔波,也确实是累坏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
推开窗户,院中已经套着一辆车,老张庄唯一的耕牛也被牵来,那架精美的曲辕犁就放在车上,数道麻绳将其捆的十分牢固。
看到这些,马县令一下清醒过来。忙叫来衙役,伺候着梳洗过后,就要架着牛车离开。
里正张老伯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老父母,这就要准备走了?”
马县令嗯了一声,不放心地又叮嘱道:“你们这儿耕地虽有此等利器,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当心耽误了农时。”
“老父母放心,村里的男丁全会到田里去劳作,定然不会误了农时。”
听里正说的肯定,马县令松了口气。
扭头对身后的衙役们一挥手。
“出发!”
马县令并没有回伊川的县衙,而是直奔洛京而去。如此利器,马县令不想在自己手中耽搁了。
可越想快越是快不起来。
先不说这老牛拉破车的速度,让马县令痛苦万分。然后就是越靠近洛京,路上的百姓越多。对着这辆破车上那家精美的曲辕犁指指点点的人也就越多,也让马县令有点奔溃了。
好不容易到了京兆尹衙门,马县令递上自己的拜帖,求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京兆府府尹卢岐。
可是作为天下第一府尹,就算是属下求见,也不是说见就能轻易见到的。
京兆府掌管着洛京及周边几个县的地方,每天都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求见的人更是不胜枚举。
一直等到快中午了,卢岐才腾出点儿时间接见了马县令。
见过礼后,还不等马县令说话,卢岐先开口了。
“听下边人说,你还拉来一件农具?”
马县令看了一眼这位上官。
国字脸,白净面皮。粗浓的眉毛下是一对对炯炯发光的眼睛,笔直挺翘的鼻梁,看得出这位上官性格比较倔强。
再配上一身紫袍金带,显得卢岐不怒自威,气势不凡。
马县令连忙称是,把写好的然后把过程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然后将奏折上手奉上,说道:“下官不敢耽搁,便直接将此给府尹送来。这是下官撰写的奏折,还请府尹斧正。”
卢岐嗯了一声,先接过奏折看了看,没有什么犯忌的内容,才还给了马县令。
“让人把东西抬上来吧。”
等卢岐见到曲辕犁的时候,就是一皱眉。指着上面的丝带、绸花问道:“这些是你弄的?”
马县令摇摇头。
“这些都是当地村民弄上去的。”
卢岐嘶的吸了口凉气。
“看来这小山村里有高人呐。”
马县令附和道:“下官也这么认为。只凭那些村夫,想不出这种办法。”
卢岐叹了一声。
“野有遗贤,是我等之过呀。”
随后又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马县令忙行了一礼。
“一切单凭府尹做主。”
卢岐沉吟了一下。
“本官这就带你进宫面圣。”
马县令闻言,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躬身行礼。
“多谢卢府尹栽培。”
他这种七品县令,寻常哪有机会见到皇帝,除非立有殊勋。这次面见陛下,如果能在杨恪行礼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两人也不耽搁,给曲辕犁换了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路上,借着同行的机会。卢岐不停告诉马县令,面圣时的礼仪,就怕一个君前失仪把马县令给咔嚓了。
走进皇宫,马县令跟在卢岐的身后,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根本不敢四处打量。
走着走着,卢岐发觉有些不对劲,向带路的内侍问道:“这位中官,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紫宸殿呐。”
内侍理所当然的答道。
卢岐抬头看了看太阳。
“今日非是大朝,现在又这个时辰了。陛下为何会在紫宸殿?”
内侍脸上挂着笑。
“卢府尹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是个有孝心的,他请沈常侍给紫宸殿加装了一些新式的灯具。据说不用多少灯烛也能把整个大殿照亮。陛下就是去看一看效果如何。”
紫宸殿中,杨恪好奇的打量着紫宸殿新添置的一些东西。
主梁下边,自东向西用铁链挂着五个中空的木球。木球外,贴着一层金箔。
大殿的廊柱和角落上放着几十座聚光灯,凹面镜全都高高昂起,全部指向各自所对着的木球。
凹面镜前方是专门烧制出来的细胎白瓷盆,用以添加灯油。每个盆都有脑袋大小,胎壁都极薄,点亮以后,都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