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享有盛名,幼年走在街头,妇女们都放下手中活计,侧目观看他。
“真的貌比潘安呐。”路边妇人老眼昏花,这会儿看清样貌忍不住夸赞。
秋风蹚过长江,带着湿润气息向赵令仪扑来,卷起帽帘一角,她微讶的神情被旁人尽收眼底。
他眉毛一扬,似是意外之喜。赵令仪急忙掩好幕帘,心里恼火:这少年忒放荡,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忆起船上铜镜一事,赵令仪不悦道:“空有皮囊,招摇过市。吊名士人,无贤士焉。②那潘安仁为贾南风党羽,虽有容止美的盛誉,下场却令人唏嘘。”
他未将赵令仪的话听进去,见她身后驻停几辆犊车,佃客众多跟在后头,瞬间了然于心,对众人道:“十分惭愧,某竟引得城中交通滞塞,诸位女郎人美心善,不妨避一避,让这位女公子先过。”
他予以柔情注视众女子,这般眉目传情让女子们丢城卸甲,自发为赵令仪避让。
赵令仪提防的敌意一时松懈了下来,数落了他一番,他还能这样彬彬有礼,脸上蓦然闪过惭色,匆匆道句“多谢”,转身折返。
后头再次响起他的声音:“陈郡袁延之字安石,先前唐突女公子,还望女公子原宥。”
脚步一顿,赵令仪没有回头,只在舌尖轻念了声他的姓名。
望着犊车离开的方向,袁延之重温方才一幕。长眉疏朗,一对眸子似湖水清冽,波澜不惊,有山高水长禅意之美,再往下,蝤蛴之领,婀娜宜顾。
惨白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给人一种纤弱之美,仿若风中摇曳柳枝,一吹就折。
船上隔得远,又戴着帷帽没瞧到,这下真真切切看个一清二楚,可惜是个病美人,袁延之不禁摇首。
随从闻新瞧袁延之若有所思模样,伸手在他面前晃动,“郎君不会是想……”
不待说完,袁延之给闻新脑门一颗暴栗,对上懵怔的眼睛,亲和微笑道:“想什么?我自有分寸。”
袁延之父亲一改父辈儒素习尚,由儒入玄,成为“八达”之一,袁家才跻身名士行列,与赵令仪家族社会地位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