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从挂在马上的竹箱中取酒,他抬手时露出一截手臂,从徐锐的视角,刚巧能看到弦歌已经够奢华的仆役服饰下,还藏着一层软云丝里衣。
软云丝号称比黄金还要金贵,一寸软云一寸金。软云丝做成的衣物,轻薄透气,绵软舒适,远远瞧着,仿佛似身上裹了一层缥缈的云雾,因而得名软云丝。软云丝制品,因其特性,往往只作为罩衫来穿。
想来弦歌身位仆役,外袍要符合仆役身份,才忍痛穿在里面。
宰相门前七品官,弦歌再是仆役,那也是摄政王府的仆役,自有一群滨州大小官员赶着上去接酒,行动间,徐锐又看到弦歌小臂上有一串金玉臂钏,看不清样式,但只瞧那阳绿的色泽,便知臂钏价值不菲。
男子几乎不戴臂钏,徐锐心里清楚,只怕是弦歌作为仆役,无法在明显处戴手镯扳指等物,才选择藏起来的臂钏。
弦歌的性格,看来不难推测,好奢靡、好享受,脑子活络会利用权力捞钱捞宝贝。
徐锐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对弦歌道:“总管,里面请。”
大凡京里的奴才,出门都觉得比旁人高一头,徐锐不管他在摄政王府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只称呼总管,果然,弦歌听到“总管”二字,面上更高兴了。
徐锐心中暗笑,面上却更客气,直把弦歌当大人物来对待,弦歌愈发受用。
接风宴老三样,喝酒、歌舞、闲聊。
为了装穷装节俭,酒是老百姓酿的酒,歌舞只有七八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宴席,毕竟接待上宾,不能太寒碜。
徐锐把柳首领和弦歌请到上座,又是亲自添菜,又是敬酒,把弦歌哄得找不着北。
等弦歌喝酒喝到尽兴,打算去如厕,徐锐冲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上前搀扶着弦歌,等走出正厅,管家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在了弦歌袖子中,“大人跟随世子奔波而来,一路多辛苦,滨州和京城水土不同,叫大人委屈了。”
弦歌微微抬起袖子,银票便滑到了衣袖内里缝制的囊袋里——这是在仆役中有些体面的管家的老花招了,管家们的袖子可以略宽些,不必紧贴着胳膊,常收黑钱的管家便会在内里缝制一个囊袋,便于收钱。
弦歌动动胳膊,估摸这是三千两。
真是大手笔啊……
管家满意地看着弦歌的动作,这是老手了,跟老手沟通,才痛快方便呐。
管家笑道:“我家大人一心装着百姓,只是天灾人祸,人力所不及,不知几位贵人……”
弦歌会意道,“管家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