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圆直直看向景赢,“我方才趴墙头都听见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二人除了是合作杀人的关系外,还有其他关系?”
景赢:?
景圆叹口气,景赢竟然不明白情爱一事。
明竹扮做白天川妻子时曾被邹间调戏,而后不久白天川就痛殴邹间,并将其杀死,
对白天川来说,若明竹只是一个合作伙伴,根本没必要那么激动。
就算明竹是下命令的那个人,白天川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杀人工具,他有他自己的思想,
邹间身上的伤痕足以证明白天川殴打他时情绪极其的剧烈,若只是听从明竹指挥,白天川的情绪就太过了。
景圆更倾向于是白天川先泄愤杀人,再被明竹得知,明竹为替白天川收拾残局,因此后面补上的红衣。
邹间案的杀人逻辑是全然相反于前面两桩的,它是白天川先杀人,明竹后收尾,不是明竹先指挥,白天川后杀人。
如果从这个逻辑去思索的话,白天川和明竹的关系就值得琢磨了,白天川何以如此愤怒?
他们二人应该不只是简单地同病相怜。
天阉和太监只是身体上残缺,不代表心理残缺,他们依然有爱人的能力。
景圆想,景赢想不通这件事,大理寺里面的那些人也没想明白,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身体健全的正常人,
他们觉得失去了健全身体的人,也同样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这是隐形的歧视。
景圆忽然有点感慨于自己曾做过短暂的太监,他虽然残缺了,但是他始终爱着景赢。
这点不曾改变。
白天川是天阉不假,但他爱着明竹,当他看见他的爱人被邹间调戏,他便要为他的爱人报仇。
景圆同样感同身受,他曾在内心幻想过无数次将景赢拖出泥沼,幻想过无数次将那两人踩在脚底,
可是他最终只能将那无尽的愤怒化为动力,他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这是他和白天川不一样的地方。
景圆轻轻一笑,将他的想法与景赢说了,景赢一愣,骤然明白他之前忽视掉的地方。
景赢看了景圆一眼,面带犹豫,“你”
景圆笑着打哈哈,“我是不是聪明绝顶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不用谢!”
景赢轻抿唇角,“晚上我来找你。”
景圆:??!!!
景圆还没反应过来,景赢又转身回了大理寺,他要去大牢里演出戏,试一试明竹和白天川的关系。
夜幕深深,景圆独守空房,望着窗外的大月亮发愣,那轮圆月周围萦绕着寒凉的光芒,
景圆莫名想起梦里他初初残疾时看月亮的场景,此时的他看着月亮时亦不自觉被那广袤的黑夜吸引,
他在畅想月宫之上是否真有嫦娥和玉兔,月宫是否果真寒凉如斯,明明月亮那么美,那么高远,却又令人爱恨两难。
他愈发觉得梦中景圆和他自己有相通之处,他们本就是一人,不同的只是际遇而已。
景赢在四方客栈楼下的时候就瞧见了在窗边的景圆,景圆神色略显落寞,眼底惆怅,眉眼间却又有似水柔情。
景赢莫名觉得有些沉重,却还是推开了景圆房间的大门。
景圆乍然看见景赢十分欣喜,星眸闪闪,“你来了?”
景赢点头,“果然如你说的一样,他二人情谊甚笃,同生共死。”
景赢将白天川和明竹分开审讯,期间分别对二人采用离间计,效果显微,
景赢又在白天川面前表现出刚对明竹进行严刑拷打的模样,果然白天川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再三强调人都是他杀的,与明竹无关。
景赢将白天川关回去,刻意给他留出破绽,白天川果然趁机溜出,却没有独自逃跑,而是掉转回去救明竹,被景赢当场拿下。
景赢证实白天川对明竹的情谊后才将疑惑放下,临走之前他问白天川和明竹,对他们做下的事情可曾后悔,对背后之人可曾有怨言。
白天川只看着明竹笑,“我已经圆满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残缺的,直到我遇到能和我的残缺严丝合缝合上的另一半。”
明竹低头轻叹,“大概都是命,不过老天最后对我还不错。”
景赢反问,“那你们杀死的人呢?”
明竹只答,“都是命。”
景赢冷漠,“命?
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这是你们二人为自己选择的路,穷途末路!
你们本可以拒绝。”
明竹眼中盛着景赢看不懂的复杂,“这世间有几人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谁人不是被推着走,自以为前面一片坦途,谁料走到路中才发现已经无路可走。
景评事,若你选择的路是一条死路,你是选择向死而生,还是回头是岸,可是回头就一定能活吗?”
明竹话中之意是他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向死而生,他已经上了贼船,就不打算下来了。
景赢沉默。
他竟不知道明竹是对还是错。
那日景策对他说的话犹在耳侧,景赢问自己的心,若他所求的道是注定的死路,他是该从容赴死还是应跪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