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换掉了身上大红状元服和幞头,穿了一件藏青色长袍,但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这般普通打扮,也俊朗到让人移不开眼。
“你......”你还未完,
江奉将她稳住,然后放开她的手,扫了一眼已经被人踢到另一边踩来踩去的帷帽,微微蹙了眉:“小姐,日后走到这人流拥挤之处,若东西掉了,不要去捡,人多这样做很危险。”
霍明阮瞧着少年。
不知道为何,这话从他口中出来也让她觉得有一分熟悉。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见他出现,她才忽然想起他约她戌时一刻见面,时间是不是又已经过了?!
她嗯了声,往后小退了半步:“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在里面和他们喝酒吗?”
江奉瞧着她些微心虚的神态,方才展了眉头说:“已经喝过了。但因为有人要见,所以请示了圣上出来。”
霍明阮点头,思索片刻,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江公子你虽然是状元,但今日第一天就不合群,就不怕担心对仕途有影响?”
江奉漆黑的眸看起来平静:“仕途虽重要,但——念及郡主的信誉,不得不抽时间出来。”
霍明阮:“......”
她又往旁边挪了挪,握了下手掌:“那个风荷亭,我刚才确实去了,没看到你,所以我就走了——”
江奉哦了一声,眼里含了打量,霍明阮补充道:“许是天太黑,你去了但我没看见。”
“所以同样地,我去了你也没看见。”
她黝黑的映着灯火的眸子透着些微狡黠。
江奉当然知道她在撒谎,他在戌时就到了风荷亭,等了两刻钟未曾见得她身影,怕她出了什么事,他才出来。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没拒绝。
江奉声色柔和,顺着她说:“天色黑,确实有可能没看见。那现在小姐可饿了?”
“你想吃什么?”
“看小姐。”
霍明阮微蹙了蹙眉:“我其实不太饿,我那丫头不见了,我现在得去找她,要不我们换个时间?”
江奉唇微动,正想说话。
这时人潮却再一次涌动起来,霍明阮被身后的人一挤,将她直接撞进了身前少年的怀里。
江奉伸手护住她后背,喧嚣愈来愈甚,“小姐,这里的人太多,换个地方吧。”
然而人群却不受控制般往乱成了一团。
霍明阮被挤得头疼,江奉的眉头也微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
不远处明月楼外出现了浩浩荡荡一群人,中央是皇帝的鸾车,原来是皇帝携着一众新科进士和大臣来渭江边观赏饮酒,需要清出场地。
霍明阮好容易站直了身体,刚抬头望过去,便看到前方轿子上下来两人,是她的公主娘和好友林夫人。
好巧不巧,她望向公主娘的时候,公主娘也恰抬头好看到了她。
人多,又是晚上,长公主怀疑自己看错了,自家的女儿竟然窝在一个男人身边?
她再看时,却发现不见了人影。
方才那人,那张脸,是自己女儿吗?
今天是放榜之日,那状元郎江奉也说要见人告了辞,难不成......是要见她?
越想越觉并非没可能,长公主微变了脸色,转头唤了轿旁的侍卫,指着霍明阮待的地方:“你们去那边,看看郡主是不是在这里?若是在,叫她过来。”
霍明阮长公主看到她的在第一时刻便低头躲到了江奉肩下,但探出脑袋再一看,公主娘竟然吩咐了身边的侍卫,还朝她这个方向指了指,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找出她。
眼下人多如牛毛,里里外外都是人,左侧是河,右边是墙,似乎也没有藏身的地方。
眼见那两个侍卫已经开始拨开人群,朝她的方向过来。
“快走,不能被我娘看见。”
霍明阮下意识拉了江奉就往外钻,江奉反应过来后,也开始护着她往人流外侧走。
只是刚出去,霍明阮便看到那两个侍卫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刚好瞥见左侧有个巷道,她立刻拉着江奉拐了进去。
甫一进去,霍明阮才发现,这巷道是个死胡同,两侧的房檐之下还点了几盏灯笼,照得亮堂堂。
根本藏不住人。
来不及了。
......
就在这时,江奉却忽然拉着她的手,将她往他的方向一带,按进了怀里:“小姐,得罪。”
他抱着她进了某处。
脚步声和侍卫的声音接踵而至。
“哪去了,方才明明看到了有人钻进这里面。”
另一人道:“你看错了吧,我刚刚看到是一只老鼠,是老鼠的影子吧?”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两道人影进了这里,哪有老鼠长那么大!”
“可是这哪有人?”
......
脚步声由远及近,霍明阮原本还在轻微挣扎的身体骤然绷紧,偏头看向外面。
眼睛适应了黑暗,霍明阮才看清,江奉带她进来的,应当是两个宅院之间的墙缝,很窄,勉强只能通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