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佟晚韵看向池观棋的肩膀,一拍额头,懊恼道:“糟糕,我忘记你受伤这件事了!”
池观棋勾起唇角,回答道:“无妨,宫里有不少药酒,对伤口无碍。”
说罢,池观棋招了招手,宫女鱼贯而入,将几坛酒送进来。
都说喝酒是增进感情的最好方法之一,曾经,池观棋只将这个理论应用于职场。
现在池观棋发现喝酒增温这个方法应用于情场中也同样有用。
譬如此刻,池观棋笑吟吟地看着佟晚韵夸张地比划手势,给自己讲各种事情。
她天南海北地讲起,从村头老大爷情史,讲到自己童年时候的事情。
讲到激动的地方,佟晚韵情难自却,忍不住流下泪水。
“二莲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了一个家暴她的酒鬼!”佟晚韵一边吐槽,一边默默擦着眼泪。
闻言,池观棋默默将酒杯推远,道:“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子。”
“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特别难过,村子里的人都来送我外婆——哦,对了,我外婆是我们村子里有名的除妖师,我当时哭的可难过了,我弟弟也是……”
池观棋静静地听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酒。
其实他不太能共情佟晚韵的悲伤,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离开而难过。
没有人会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
早晚会离开的。
“我外婆是中妖毒去世的,你说我外婆离开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痛苦?”佟晚韵哭的更崩溃了。
池观棋摇摇头,道:“不会的,人离开的时候,不会特别痛苦,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
佟晚韵打了个酒嗝:“你怎么知道的——嗝,这么清楚?”
“我小的时候溺水,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我以为会很痛苦,但其实不然,”池观棋摇摇头,“不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看到一束很漂亮的光,脑海里想到的都是一些快乐的事情,就想哄着让我去死一样。”
“这么说,死亡岂不是很好的一件事?”佟晚韵滑稽的擦着眼泪,好奇的看着池观棋。
“或许吧。”池观棋站起身,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仔细认真地擦着佟晚韵的眼泪,“别害怕,对于你来说,死亡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别怕……而且就算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到时候我去和阎王求情,求求他别折磨你。”
佟晚韵撅起嘴,眼泪汪汪的:“你是不是很害怕?”
池观棋好笑地看着佟晚韵,道:“害怕什么?”
佟晚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你很害怕。”
池观棋心脏似乎慢了一拍,他看着佟晚韵不太清明的双眼,道:“你酒醒以后,还会记得喝醉时发生的事情嘛?”
佟晚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池观棋认真看了佟晚韵半晌,道:“那我就暂且当你不会记得了。”
突然,池观棋拉起佟晚韵的胳膊,将佟晚韵抱起来,随着一声惊呼,佟晚韵只觉得脚下没了着落。
佟晚韵猛地捂住嘴巴,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但潜意识告诉她,不可以吐!
佟晚韵晕乎乎地看着池观棋的侧脸,双手搭在池观棋的脖子上。
真好看啊。
池观棋面无表情朝着书房走去,颠簸片刻后,佟晚韵的屁股终于挨到凳子上。
佟晚韵坐在圈椅中,看着四周,在她前面的墙上,挂着好几副长得和她很像的画像。
佟晚韵茫然地眨眨眼睛,随后抬眼看着池观棋。
现在,她的意识已经混乱,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好看,所以她才下意识盯着看。
池观棋双手扶在圈椅两侧,圈住佟晚韵,道:“我确实害怕。”
佟晚韵听不懂池观棋在说什么,只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还带着水润的光泽。
“我害怕地日夜做噩梦,因为我是个小偷。”池观棋猛地将脑袋搭在佟晚韵肩膀上,深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呢喃,“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不知道这段日子我还能过多久,这都是我偷来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一双温暖的手攀上他坚硬、僵直的后背,佟晚韵含混不清的声音传来:“乖乖,不要做噩梦。”
小时候,家里的小狗找妈妈的时候,佟晚韵就会这么哄小狗。
池观棋现在看起来和失去妈妈的小狗没什么区别。
“我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看着你的画像长大,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你属于别人,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完完全全属于我。”池观棋低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他用力抱紧佟晚韵,不甘心道:“可你现在是我的了,对吗?你属于我了,终于,这世上终于有了完全属于我的。”
佟晚韵均匀的呼吸传到他的耳畔,她睡着了。
池观棋感觉到脖颈处传来湿润的感觉,他向后摸了摸,是口水。
池观棋:“……”
池观棋无语似的笑了笑,默默将口水擦干,直起身子将佟晚韵抱起来放在榻上。
佟晚韵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