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争的,就如那阳春柳絮,风吹到哪里就飘去哪里,若是落进泥淖之中,也只得认命。 我知道丫头婆子们背后弄的那些事,只是不能也不愿辖制。今日之事我信篆儿,平日那些人编排妹妹我也不是不知,只因本身懦弱,竟不能替妹妹做主,其实是我委屈了妹妹。” 岫烟听了不由心惊,细想又伤感起来,拉住迎春的手款款道:“姐姐固然脱俗,只是这想头太悲了。大老爷是姐姐亲父,姑母亦不是狠心之人,不会不为你打算。 再有你看那戏上唱的,多少精灵神怪苦修几百年也要求个人身,可见做人本身就是大福气、大造化、大运道,哪里会‘薄’呢? 姐姐不知修了几辈子才生得这样如花似玉百伶百俐,你再这么想,一来对身子不好,二者辜负了这般美人模样。”说着噗嗤笑了。 迎春原怔怔地发呆,听见这话不觉也笑,假意上来撕岫烟的嘴,司琪也来凑趣,闹了会子复又开怀。 迎春道:“如今篆儿再与莲花同屋也不好,就让绣橘带她罢,那丫头倒是个好的。” 说着叫进绣橘来吩咐了,又道:“你这就陪篆儿去收拾,别叫人欺负她。”绣橘答应着与篆儿自去,岫烟忙又道谢。 玩笑一阵,岫烟告辞回去,司琪送她至廊下,悄问道:“人人都说我们姑娘软弱没刚性,姑娘冷眼瞧着怎么样?” 岫烟笑道:“依我看来,二姐姐有主张有识见,只是万事不在意不争抢。” 司琪叹气道:“正是这话,时常我们劝了多少次,姑娘也不听,叫人好不着急。”又赔笑道:“方才姑娘那话,我度量她竟能听进去,求姑娘以后常来说说话,多多开导她,只怕就好了。” 岫烟颔首道:“放心,我在一日就替姐姐排一日忧。不过根上还要她自己想通了,二姐姐是个聪明不过的,定会明白。”司琪道谢不迭。 自此岫烟就常与迎春讲些趣闻轶事,又借势开导劝慰,倒也不必赘述。 过了几日,宝钗宝琴来看迎春,又邀岫烟去探黛玉。三人来到潇湘馆,黛玉才吃罢午饭,正在窗下逗弄鹦鹉做戏,见她们来了忙让至里间。宝琴又送盆水仙与她,四人赏玩一番,就围坐在熏笼上闲讲。 黛玉的大丫头紫鹃送上茶来,大家品了一回,俱都夸赞,因就说起茶来。 黛玉道:“怪道《茶经》上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又有说‘水为茶之母’。上回在妙玉处吃茶,那水就是她几年前在蟠香寺收的梅花雪,果然轻浮新意,我这水却不及那个。” 岫烟心内一动,正待问时,却听见脚步响,一人走来笑道:“好一副‘冬闺集艳图’,你们倒在此高乐。”原来是宝玉。岫烟只好掩口不提,且与众人玩笑。 冬日天短,又坐片刻便到饭时,宝玉因让宝钗等人先走,她姐妹三人就同路回来。 将至蜂腰桥时,忽见前面有个丫头,只穿件水红绫子薄袄并月白裙儿,正在残雪中踱步,两手还只管绞裙带。 众人见她时而垂首思量;时而向天长吁;时而低头叹气,来来回回半日也没走几步远,不由俱都好笑。 正要错身而过,那丫头惊觉人来,看见她们三个倒是一呆,忙抢上来施礼。 宝钗笑问:“这么冷天,你这会子在这里做什么?” 那丫头回道:“二奶奶差我进园有事,才刚走在路上,想起来前日姐姐们做的灯谜。猜了半日猜不到,正想呢,倒没看见姑娘们来,姑娘们别笑话。” 宝琴忙道:“什么灯谜?说出来我帮你。”宝钗虚虚往她腮上一拧,道:“你又胡闹了,灯谜就是自己想才得趣。” 那丫头愣了愣,赔笑道:“宝姑娘说得是,这些粗浅玩意儿还是我们笨笨的人玩罢。”大家一笑,就此分手。 却说那丫头几步转到树后,等众人散了又转身回来,正走着,后面有人叫:“小红姐姐,什么事这样着急?”小红一见来人,忙上前拉住,二人同到滴翠亭中。 小红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这程子怎么样。好坠儿,自从我去二奶奶那里,总没和你好好叙叙。今日二奶奶差我进园,就叫你出来说说话。” 坠儿道:“那你也不犯着穿得这样干净就出来了,就这样记挂我?” 小红道:“二奶奶叫得急,就忘记加衣服,你近日可好?” 坠儿笑道:“左不过那样,我又不端茶送水儿,只跑个腿递个话,倒是你怎么样?” 小红道:“平儿姐姐很带契我,也还过得去,就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坠儿叹道:“你素日是个有志气的,今日果然如此,晴雯麝月绮霞几个未必有这造化。” 小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