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遂道:“也有琮儿的。” 小哥俩儿听了,都喜得眉开眼笑,忙作揖道谢,又抢着替薛蝌挟菜。 宝钗笑道:“多大孩子了,还是玩不够。只是兄弟几时开的新铺子?也没听你提过。” 薛蝌道:“那小玩意儿不过哄人罢咧!离开张还早呢,不敢说给婶娘姐姐取笑。” 宝钗道:“你又自谦了,怎地不像琏哥哥所说,做些洋货买卖?或者干脆开个当铺。” 薛蝌郝然道:“姐姐还不知我的家底?先父虽出过几次海,却没遗下什么东西,如何做得买卖?至于当铺,更是想都不敢想。” 宝钗抿嘴一笑,道:“绣活最怕高收低卖,须要行家掌眼方妥,嗯——最好有邢妹妹那样本事,她的活计老太太都夸的!” 薛蝌越发不好意思,忙道:“我如今没有收益,才要唐远去做这个,为着得几个钱,好给他们发月例。这都是没法的事,只要不把房子亏了去,就烧高香啦!”说着,就朝宝钗打躬作揖。 贾母等人见他愁眉皱脸地,又可怜又好笑,都道:“这孩子糊涂,有你伯母在还怕什么?再者外头的事儿该和你大哥说,怎地对宝丫头作起揖来?” 薛蝌抹抹额头,道:“老祖宗不知道,姐姐夸我一回,这脸上就臊一回。行礼不为别的,只求姐姐少疼我些:兄弟今日穿得厚,很不必发烧捂汗!” 众人愣了片刻,上上下下都大笑起来。至晚宾主尽欢而散,不必细说。 过了几日,宝钗到杏雨阁望候母亲。这杏雨阁在荣府东北方向,内外遍植杏花,故而得名。前后两进小巧院落,又带东西跨院各一。 东边的“觑帚斋”原是薛蟠书房,现今薛蝌住着。 阁中馆舍轩廊玲珑别致、外拙内雅,且离上房不远,出入甚是方便。 母女两个坐定,薛姨妈屏退众人,单将同喜留下,道:“把你方才那话再说一遍。” 同喜垂首道:“太太千秋过后,二爷不是又请伙计们么?那天我叔叔也在,听他说,席上闹得好厉害。” 宝钗一愣,问道:“谁和谁闹呢?为什么闹?” 同喜又把头低了低,道:“马三烈说了个笑话,汪朝奉就生起气来,说他暗讽大爷没本事。马三烈不依,反说他们只讨大爷的好儿,不敬二爷。” 薛姨妈怒道:“那姓马的什么来头?竟这样放肆!” 同喜忙贴膝跪下,道:“他老子跟二老爷出过洋,去年已经死了,他如今是当铺的三柜。”顿了顿又道:“还有几句话,怕太太姑娘听见生气。” 薛姨妈啐道:“糊涂东西,都这会子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同喜小心翼翼地道:“他还说要不是二老爷,我们家早完了!就该二爷当家!大爷不念旧恩,占了二爷位置,还要独霸家产......” 原来薛蟠之父和薛蝌之父一母同胞,都是紫薇舍人薛霖之后。 薛霖少年时靠祖荫入监,苦读数载考中进士,后补授中书科舍人。 他精于世事,又通晓各国语言。几年后便擢升为内阁中书舍人,专司翻译一事。虽仍是从七品,却和荫生、供监出身辈不同,俨然是近臣显贵了。 薛霖有四子,长子薛铭,次子薛锐,另有两个通房生的庶子,一名薛钟一名薛钢。 薛铭不善制艺,就在户部挂了个名头,专管采办宫里的绸缎、呢绒、丝线等物。 因本朝尚无专司采办的衙门,宫廷一应所需均由户部指派专人,按能力所长领各若干项。在民间海外采买供上,是为皇商。 这皇商虽带了一个“商”字儿,却一样有权有势,子孙也能读书科考,算得一门美差。后来薛锐等人亦随兄长料理买卖,甚是妥当。 薛铭上有老父支应,下有弟兄帮扶,几年下来不但公事绩优,自家也开了许多店铺商行。 后来薛霖告老,举家迁归金陵。背依江南富庶之地,薛家生意越做越大,终致称甲一方。 可惜花无常红,景无常新。那年薛铭去北边收药材,途中偶得一恙,路远地偏医治不及,竟一病死了。 薛霖闻得噩耗,当即一头栽倒,扎挣几日也没了。 薛铭之妻乃海关督办王忻幼女,王家祖上是都太尉统制县伯,可算得仕宦大家。 那王氏自幼娇养,原不是精明性子,如今更成了没脚蟹。 家务上有女儿宝钗帮着,还算有序。外事俱由独子薛蟠打理,不几日却乱成一锅粥。 皆因薛钟薛钢一向只做散事,并没有管正经生意,原就含恨怀妒的。 如今大哥去世,二哥远行未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