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裆,一五一十全招了。吴婆子见大势已去,也招了。两案并举,判决秋后问斩,房屋田地充公,三姐儿的婚约也即时取消。 说来有趣,那几天街谈巷议。人人都说吴家缺德,县老爷明察秋毫,是真正儿的青天大老爷。 县令赚了好名儿,姑爷的朋友得受嘉奖,清倌儿大仇得报,我们也脱了身,可算皆大欢喜。” 岫烟合掌作礼,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道:“也是天理昭然,报应不爽——妈进来时可见过薛姨妈?没说起这事罢?” 蒋氏笑道:“我又不傻,上回你说那话,我就用心留意着。只是委屈姑爷,不能光明正道地谢他。” 岫烟笑道:“那功劳就先记着,到时一起谢可好?” 蒋氏刮她脸道:“越发不嫌羞了。说起来,你姑妈在府里一向不得意儿,她素日拘着你二叔,不许他以贾家名头行事,就是怕生出麻烦,惹大老爷不喜。” 岫烟道:“妈太想多了,三姑姑是姑妈妹子,出了这样大事,姑妈岂有不帮之理?再者并未打着大老爷旗号逞凶作恶,毕不会惹他生气。” 蒋氏想想,也点头称是,又说了好一会私房话儿,方告辞出园而去。 只说宝钗被宝玉抢白一顿,数日郁郁难解。晚间洗漱完,散了头发在灯下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 正要熄灯就寝,只见莺儿进来,悄道:“姑娘,我猜到那回看到的是谁了。” 宝钗怔了怔,方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忙道:“是谁?” 莺儿也不说话,只朝桌上那碟藕粉桂花糕一指,宝钗道:“藕…藕官?” 莺儿点头,道:“小生只有三人,宝官出去了,文官在老太太屋里,那天我借故去找她,看了不像。 清明那天,我们不是在潇湘馆玩么?我瞧藕官侧影身段,都像其中一个人。也打听得,宝官比她们都高许多,必然不是她。” 宝钗度量道:“一个是藕官,另一个是谁呢?你好像说过,是个生面孔?” 莺儿忙道:“十二个女孩子中,有几个一直在班里唱,我是认识的。还有些替来换去地,分不清谁是谁。” 宝钗道:“这事原不与我们相干,看见了只当不见。只是捡了那东西来,终究是个祸害。” 莺儿咬唇道:“姑娘,都是我鬼迷心窍,见她们拉拉扯扯掉落这个,不说转身走开,还要拾起来看。 什么也没看清,碧痕麝月一干人就来了,只好先塞在袖内…谁知后头竟混忘了,直到回来才发现… 现在怎么处是好?园里千只眼睛万张嘴,烧了剪了扔了都不妥当,万一叫人瞧出端倪,岂不是我连累姑娘?”说着双膝跪下,涕泪齐流。 宝钗道:“你也瞧出来了,现今我们是一天难捱过一天。这个东西既到了这里,定不得还能为我所用呢。你先下去,慢慢再查访。” 莺儿领命去后,宝钗熄了灯,只留一盏照亮,来在床前,附身在脚柱上一掰,从暗隔中取出一个荷包。随后上床放下帐子,就着灯细细端详。 那荷包不过手掌大小,一面绣着鱼戏荷塘。宝钗一寸寸看去,只觉手法粗糙幼稚。无论荷叶荷花,还是莲子新藕,异或蜻蜓游鱼,都廖廖数针算个意思,更遑论配色针法。 再次从上到下,看到花下莲藕时,心中豁然,这藕,不正是指藕官么? 由此推彼,另一人名姓必也隐藏其中。可翻来覆去细瞧半日,终猜不透这哑迷,只得丢开手先看反面。 这面就只绣了两个人,白花花四肢缠绕,发髻高耸,面目模糊。宝钗只看了一眼,就火烧手般丢了开去,心中狂跳。平息片刻,方拾起荷包重新藏好,吹灯卧下。 才刚怎么也睡不着,这会子一挨枕头,便倦意上涌,顷刻进入黑甜乡。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听见什么声音,又像说话,又像叹息,又像哭泣,又像吟俄。 正分辨间,忽觉脚心发痒,似有猫儿轻轻舔舐,渐渐地从小腿往上,全身都痒将起来。 奇而又奇地是,这痒竟叫人十分舒适,直至退却时,心中还恋恋不舍。 不一会,头顶上发起热来,一厘厘往下,一直热到心窝。宝钗再忍耐不住,猛地掀被坐起,喘作一团。 莺儿在外间听见动静,执灯进屋一照,唬地面色发白,抢上来替宝钗抚胸顺气。 宝钗一边咳嗽,一边伸手死命指向墙角。莺儿忙过去开了柜子,取出一丸丸药。来不及黄柏煎汤,只就着白水服下。 少停,宝钗脸上渐渐复了颜色,动一动手脚,也有了力气。莺儿再不敢让她独睡,便挪到里头床上,两人同卧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