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郡主闻言却是吃了一惊,她倒不意外自己的心思能被迎春看穿,只是不想这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居然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她还没说话,一旁却是有人忍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过看了几本不知道哪来的破书,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吗!难道我母亲什么人没见过!看不上你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时秋玥在一旁立刻冷笑道。 迎春皱眉,却是忽然掀了帷帽上垂于面前的半边轻纱,清冷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县主这话问的奇怪,说我医术厉害的,不正是县主你吗?” “什么?”时秋玥一愣,随机立刻怒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夸过你的!你做梦!呸!你这种微末伎俩我才看不上呢!” “不是县主说的,我瞒过了北静王世子和冯紫英公子,众目睽睽给你下了药?”迎春似笑非笑地反问,“这等手段,难道一般的医家可以办得到?这可不是县主方才夸赞的我?” 时秋玥被她反问得瞠目结舌,要说迎春这下药的手段也是微末伎俩,那就等于是说北静王世子和冯紫英的身手也一般了,可要她承认,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一时间张口又闭嘴,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反驳回去。 “噗嗤——” 静和郡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迎春回头看着自己,立刻又不好意思地低头,她忙一伸手,止住了迎春要放下轻纱的动作:“这就别戴了,北静王世子虽是外男,到底我总也算是你长辈,又有你兄弟在场,不算失礼,何苦再拿这劳什子遮着脸,叫咱们连说话都不便宜。” 迎春本来也不耐烦戴这东西,闻言便听了话,把帷帽摘了,司棋候在外面,包厢里无人伺候,贾宝玉见了便忙上来接过去,小心在旁边衣帽架上挂好,这才又走回窗边小几旁,继续同水溶站在一处。 “娘!你怎么今日总像着她!”从静和郡主刚才拉迎春在软塌旁坐了,时秋玥心里便很是不得劲,此时见静和郡主不帮自己说话,还一直拉着她的手,更觉心里不爽,气都几乎要跺脚。 “傻孩子!你素日里总以为自己是个最聪敏机灵的,如今见了贾家二姐姐,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静和郡主斜了她一眼,笑骂,又回头向迎春道,“好孩子,你别恼,我只没见过你行事,所以不知道你的本事,只是想这医书复杂,岂是寻常看几本便能得其精华的?倒不是不信任你的意思。况且我看你也是个极聪慧通透的,你既有此心,也是好事,若是假以时日,想来必定不俗。” 她这番未来可期的话说得虽然属实的是得体温和,迎春却不傻,自然听懂了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学医要时间,只看了两本书的小孩子自然不懂,不过你也别气馁,继续努力以后一定有所作为的。加油哦! “郡主当真和善,论理迎春是晚辈,不该对郡主无礼,只是郡主也说了,甚觉亲切,我也觉得郡主异常亲和,所以还是想冒昧问问,”迎春说着,扫了眼旁边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也不过隔了几步之远的两个男子,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端了旁边的茶盏,用手蘸了茶水,在软榻上的桌上写了几个字,又问静和郡主,“不知我说的,可对不对?” 静和郡主瞳孔微缩,惊讶地看着迎春,竟不知自己如此私隐之事,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怎么却会发现。 难道,当真是她天赋奇佳,只是看了两本医书,便能有如此医术,连脉相都不必看,已经能一眼看出自己病症? “说什么呢?”时秋玥见了她们动作,疑惑道,一边走近来看。 迎春见她过来,略一犹豫,正要抬手,不过静和郡主动作更快,纤手一扫,桌上字迹已经全部没了,只留下一片不规律的水渍。 “故弄玄虚!”时秋玥哼了一声,又不甘心,于是怒视迎春,“喂!你不要对我娘乱说话!我娘心善,我却不好糊弄!你不是要我们相信你的医术吗?那你就先把我这脸治好了。咱们再说!” 迎春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县主倒是聪明,你先是无缘无故地骂了我一通,又要打我,还好世子在场拦住了你,我只当一场误会,并不介意,谁知道你又以给我道歉为由,诓骗我出来,我虽然不在意你道歉与否,可你又说我下药害了你。前后两次,县主毫无根据地便对我几番辱骂,现在又让我来帮你?” 她慢慢站了起来,却没去看时秋玥,反而问向在窗边紧张地看着这边的两个男人:“可有纸笔?” “这……恐怕没有上好的,咱们府里倒是有,可是也不曾提前带来。”贾宝玉一愣,就有些无措。 他从刚才迎春下马车,把自己一通抢白开始,就有些恍惚,总感觉眼前这个少女,似乎不是自己那个从小儿时常见面一起玩的二姐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