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涪自然注意到钱知府的目光,但他当没看见,还是那副浑身都是反骨的模样。 于是钱知府就这样讪笑着跟着诸涪往驿站去。 才到驿站附近,诸涪就借口有事,绕路去了他处。 钱知府站在原地,看着诸涪渐行渐远的背影,又低头整了整衣袖,面带沉思的走向驿站。 等诸晴见到钱知府时,他换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对着诸晴哭诉着自己的不易、湖城民生之艰难,然后暗戳戳提一嘴沈琛述不肯出兵的事情,以引起诸晴“争强好胜”之心。 诸晴也是有几分演技在身上的。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能表现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她在听闻此话后,沉静的眸子微转,透出几分算计。 像是此时才在心中考量着钱知府所讲来龙去脉。 因为诸晴的神态动作太过自然而然,这让钱知府以为她当真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刚刚从自己口中获知。 于是钱知府在心里思量起诸涪与诸晴之间的关系。 他认为诸涪在给诸晴找麻烦、或是对诸晴有不服之意。而诸涪知道自己去找沈琛述的事情,诸晴却“不知道”,表明诸涪在琳琅所里有自己的势力,并且足以遮上蔽下。 钱知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面上还是戚戚然。 然后他听见诸晴轻笑一声,大方的将琳琅所两百人全部派出去帮忙。 甚至诸晴自己都亲自上场。 琳琅所在舆情的掌控力上,从沈琛述前段时间不堪其扰的谣言便可见一斑。 诸晴亲自前往河堤修葺的行为,很大一定程度上是为造势所用。 显然钱知府也知道这件事,但他放任诸晴行事,只为逼得沈琛述援助。 这说明在钱知府眼中,他所辖的地方、他所负的责任还有一席之地。 琳琅所的人还没到河堤,琳琅所倾巢而出修葺河堤的消息已经传到沈琛述耳朵里。 特别是“倾巢而出”四个字。 诸晴没让人说自己到底派了多少人,只宣扬这四个字。 沈琛述若想在这件已经落了下乘的事情上抢占一席之地,免不了和诸晴在出人数目上进行较量。 人家已经“倾巢而出”了,自己怎么还能藏着掖着呢? 更何况他在湖城的百姓眼中本就不讨喜,琳琅所又惯会使用阴谋诡计,别到时候自己出了力还落得骂名。 如此这般一番思量,沈琛述还是决定只在营地留守十余人,其他人去“自请”为湖城修葺河堤。 只是能猜到是钱知府找去诸晴的沈琛述,经此一遭也记恨上了钱知府,只觉得此人两面三刀。 闵都卫营地里一空,诸涪手底下的人就溜了进去。 这自然也是此前诸晴交代好的事情。 在诸晴听到钱知府进闵都卫的营地时,她就猜到钱知府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等待良久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诸晴本想,无论沈琛述借多少兵帮钱知府,她都会派遣全部的琳琅所部下跟过去,并在城中造势,逼得沈琛述再多派些人过去,营地里留的人越少越好。 她也没想到沈琛述居然这么抠,简直是一毛不拔。 于是诸晴便顺势借此再挑拨一下这二人的关系。 诸晴虽善于审时度势,但决计想不到这二人早就因初到湖城时的谣言一事心生嫌隙。 她也确实没想到,沈琛述就这样被气一气,居然能把脑子丢得如此彻底。 无论如何,目前的事情发展态势都还在诸晴的掌握之中,甚至比她来湖城前的设想还要顺利。 诸晴确确实实带着琳琅所诸人在河堤的薄弱处忙活了一天。 他们以渔网、麻绳勾连着石块,投在河堤下,临时加固河堤。 这样来来回回搬了一天东西,晚上回驿站时许多人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趴在桌子上草草扒完一碗饭,回房休息去了。 而诸晴回房后不久,诸涪便前无声息的溜进来。 他低着头,轻声叙述今日探子在闵都卫营地所获。 诸晴端坐着,交代了一些事情,诸涪一一应下。 待他离开并顺手关门,回身望去,却见诸晴一手支在桌面上,扶着额头。在幽幽灯火下,于孤身独处时,才显出那几分疲乏的模样。 翌日,诸晴还是起个大早,站在河堤上眺望着四周。 虽未降雨,但天阴沉着,是以她披着蓑衣。 “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