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晴这边正安排调查事宜,不多时听说建兴帝力排众议,奉玄昭真人为国师。 尚在琳琅所上值的诸晴听闻此事,平静地翻过一页手上的书籍。 又听面前人道:“圣上疑心病重,从不会轻信于人。玄昭既已得势,此后恐怕官运亨通……” 喋喋不休像个老妈子一样。 诸晴合上书册,抬眼看向苦口婆心的宋晓登,道:“宋先生,不如你随诸涪一道去西南方向调查?” 宋晓登以为诸晴是想叫他从这个“西南方向”下手,看看玄昭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觉得这是舍本逐末,不如直接找到玄昭的把柄、威逼利诱来得更快。 但诸晴吩咐下来了,他也只好应“是”。 别的不说,宋晓登在其位、谋其事,只要认定了追随之人,便会不留余力的辅助。 而且听话。 宋晓登走后,诸晴又送走几波来她跟前询问事情的人。 有一无所知、来向诸晴打探情况的,如诸易;也有如诸涪那般,突然被塞了个人进来,借着撒疯来问事情的。 待这些事情处理完,她还要处理年底堆积的公事。 前些日子她通过何如提醒了何城,这段时间里再没有相关的动静出来,看起来何城已经处理完毕。 她又想到“裴阅”死后,还需要一个身份,总不能一辈子将她关在自己的院子里。 正巧户部的侍郎这不是欠她一个人情了吗?诸晴在琢磨着挟恩图报的可行性。 裴阅如今了却前缘,诸晴打算为她寻一个新的身份后,送她离闵,从此天高海阔、自在逍遥去。 只是许多时候人的念头总是会随时间变化的,裴阅的父母、孩子都在这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就猪油蒙了心,想要回来了。 所以诸晴想着,还需要派遣一些私底下的人手,“保护”着裴阅,以防万一。 即便是多年的同窗情份,诸晴也不敢随意用感情去赌未来之事。 特别是这件事关乎身家性命,还是未雨绸缪些好。 诸晴下值的路上,遇见了同样散值的杜妍。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显出几分萎靡不振的模样。 杜妍没有注意到诸晴,诸晴也不曾特意叫住她。 自诸晴入琳琅所以后,她与杜妍除却偶尔在散值时,会在闵中大道上擦肩而过,基本没有别的交集。 诸晴听闻裴阅案时,杜妍曾上书向帝王陈述其中另有隐情。 可惜那份奏章恐怕正落在某个疙瘩角里落灰,没有砸出一点儿动静。 她终究只是一个末等言官,她的话只有顺帝王心意的时候,才会被高位者多看两眼。 正月末,建兴帝忽然下旨,准许了户部尚书的告老还乡。 但在许多人以为何城终于“熬出头”的时候,建兴帝却空缺着户部尚书的位置,久久不派遣人选。 何城是众望所归,但是建兴帝这会儿又不想提拔他。 皇帝一想到何家还有诸晴的一个女儿,尽管现在诸晴与何家并无关系,但诸晴身在此位上,恐怕此生只会有这一个女儿,难保她不会受到血脉羁绊,同何家藕断丝连。 ——这件事,诸晴也好,何城也罢,都早有预料。 毕竟自诸晴强势搅局后,建兴帝就再没动静,显然是在二者择其一。 硬要说的话,亦可以将此事视作诸晴抢了何城的路。 然而当时亭原君生死一线,不论如何诸晴总要搏上一搏。 只是世事难料,最后阴差阳错酿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在诸晴插进来之前,建兴帝有意培养何城,便在户部尚书还在的时候,就将许多事情越权交给了何城。 而今过去四年,何城已经成了户部真正的掌权人,他再想要另换一个人上去,恐怕压不住何城。 这也是建兴帝迟迟不见动静的原因。 虽说他不想放给何城太多的权力,却也不想废了何城这把刀——帝王一向是“贪得无厌”的。 最后建兴帝挑挑拣拣,在三月中把门下省的顾伊调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这件事才终于盖棺定论。 二月里,朝中无大事,建兴帝的后宫却迎来一位新人。 诸涪和宋晓登带着十几个随从,先去打听完闵都城里西南角发生过什么事情,将其中的神异之事一一记下。 ——不过多是些鸡毛蒜皮、混淆视听的小事。 比如夜间频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