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塑胶盒里盛放的白色粉末是干燥剂。 她曾经也这样干燥过一些东西。 那谈隽要送她的礼物放在哪里呢? “过来。”谈隽回眸,见人又落在了几步后,依旧一脸愣神,不由得一笑。 伸手招她,仿佛在哄小孩。 沈荼同样感知了这个动作背后轻哄慢逗的意味,脸颊微红一瞬,几步上前。 眸光凝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蓝灰色的天鹅绒遮住了一件东西,形状像是一幅被装裱好的油画。 想必这就是他要送她的礼物了。 是一幅画吗? 沈荼不禁猜想。 “要自己揭下来看一看吗?”谈隽在她耳侧温声道。 见她不动作,又轻声慢语地催促:“礼物还是自己拆才会有惊喜。” 沈荼不由露齿一笑,朝他点头,伸出手。 天鹅绒的织物在她手心里滑过,露出透明玻璃下一张用永不凋谢的永生花与叶制成的巨幅照片。 照片里的人弯眸翘唇,巧笑倩兮。 白底蓝领的校服,高高挽起的马尾,还有手中一捧枫叶。 这一刻的沈荼停住了呼吸,巨大的震撼淹没理智,她的头脑混乱而无序,眼眸仅能落在这兀然占据了她所有心神的礼物上。 她的指尖落在透明的玻璃上,落在不知用何种石材所制的瞳孔上。 这是她。 十七岁那一天的她。 她十七岁时唯一的一张照片。 沈荼有一瞬间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三年前的初夏。 那时她站在漫天枫林里,在身旁之人的注视下,蹲在树下捡了一片又一片被日光镀得精巧又奇妙的枫叶。 她原本打算将它们制成书签,制成树叶贴画,这样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而他只是静静倚在树旁看她。 在她完成自得其乐的寻宝游戏后,起身时,一束日光如有神助般照在她的脸上。 他为她拍下这一张照片。 一刹那,定格她十七岁最青涩的年华。 是她看了都不敢承认的美,她私心地想将这张照片永远珍藏。 但在一个月后,她却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江城。 没能制成的书签与树叶画成了十七岁的沈荼心中一件微不足道的憾事。 连同那张唯一的她想永远珍藏的照片一起埋在旧日的光阴里。 而这些遗憾是微不足道的,比起前途,比起未来,比起家庭,比起年少时难以为继的尊严。 说出来,好像也只能冠以“微不足道”几个字。 连沈荼自己也只是偶尔感慨一声。 但她没想到,谈隽一直保存着这张照片。 又在三年后,她二十岁的这一天,以她曾诉说的永不凋谢的形式赠给她。 “喜欢吗?”低沉而清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荼愣神片刻,对上他的眼睛。 水光润泽在她的眼中,她几乎失语:“你怎么会…?” 可触及对方清隽的眉眼,她又在转瞬间吞没自己真正想要问出的问题。 是你怎么会保存这张照片这么久? 还是你怎么会花这样大的精力这么多时间制作去这样巨幅的照片送给我呢? 这样的巨幅永生花叶制品,高度几乎抵达她的鼻尖,连厚度都有一个指节。 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可答案重要吗? 不重要的。 三年前心心念念的人,三年后依旧在身边,这是何等的幸运。 所以她不该贪心。 可是谈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 沈荼不敢再想下去,她被美色所惑来到这里,但不能被幻想所误去试探谈隽的底线。 所以她放下心里那点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眨眨眼睛,弯眸时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了心绪。 去看立在身畔等待她回应的人,展眉朝他莞尔一笑:“肯定喜欢啊,你这么用心。”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礼了!” 她抬手捶了一下谈隽的上臂,选择用玩笑粉饰太平。 谈隽垂眸看她,在她的拳头再次袭来时,用炙热的掌心完全包裹,指尖不慎摩挲到沈荼的腕部,激得她微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