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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2 / 2)


萧长捷提笔沾沾墨,思索良久,然后开始写道:“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

将故圣人搬出来,总没错吧。

“《书》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呜呼,尽之矣。可以赏,可以无赏,赏之过乎仁;可以罚,可以无罚,罚之过乎义。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古者赏不以爵禄,刑不以刀锯。赏之以爵禄,是赏之道行于爵禄之所加,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刑之以刀锯,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先王知天下之善不胜赏,而爵禄不足以劝也;知天下之恶不胜刑,而刀锯不足以裁也。是故疑则举而归之于仁,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率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故曰:忠厚之至也。 ”

宁可犯执法失误的过失,也不错杀一人,这才应该是当政者的仁!

萧长捷写到此处,有些感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仁爱之心对待天下人,她就做不到。

对她来说,功是功,过是过,如何能够一视同仁?赏罚分明,才能令部下信服。

带有功利目的的一味对所有人仁慈,难道不是一种虚伪?

但皇帝就爱听这些,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夫君子之已乱,岂有异术哉?时其喜怒,而无失乎仁而已矣。《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写下立法贵严,责人贵宽这八个字,萧长捷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如此治军,那还怎么打仗?

犯了错的人不受重罚,必然会有人有样学样,到时候军纪涣散,未到阵前这仗恐怕就输了。

但金麟台上的人就爱看这个,为了投其所好,她也不得不写些顺应上意的锦绣文章了。

真是令人烦躁。

萧长捷搁下笔,闭上眼深呼吸了两口气,便垂手等待交卷了。

由于萧长捷实在不擅长写这些文章,等她写完,也差不多到了交卷的时候。

随后两侧的内监将卷子收起,众人起身对皇帝行礼,然后随着内监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新鲜的冷空气扑到萧长捷的脸上,驱散了她心里的那点烦躁,让她灵台清明了不少。

众人鸦雀无声地走出宫门,等出了皇城的门,士子们就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起了刚才的考试来。

刚才就坐在她左边的赵继德看了她一眼,笑着和她打招呼:“长赢,答得如何?”

萧长捷想了想满卷子写的仁政、仁义,她就头疼,她闭眼皱眉摇了摇头说:“一派违心之言。”

赵继德听了大笑说:“说不定陛下还就欣赏你这违心之言。”

萧长捷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赵继德看他精神不好,便体贴地说:“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坐我的马车走?我送你回家。”

“那就却之不恭了。”萧长捷毫不客气地说。

两人都上了赵继德的马车,马车非常宽大,里面放着的熏香也很好闻,萧长捷闻着舒缓的味道,慢慢平复了心情。

赵继德看萧长捷脸色变好,这才问道:“不知道长赢家在何处?”

“送我到永平坊就好,家中简陋,这次就不邀请赵兄去做客了。等放榜之后,我再请赵兄。”萧长捷客气地说。

“我家老头可是指明了一定要见你的,他最爱诗词,看了你那首曲终人不散,江上数峰青之后,就像着了迷一样一定要找你切磋。我实在是拗不过老头,所以还请林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与我老父聊聊诗词歌赋。等放榜之后,我宴请你你可不能推辞。”赵继德噼里啪啦地说出了他的要求,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长捷,生怕萧长捷拒绝。

生怕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切磋诗词,萧长捷有些受宠若惊。

“好,我一定到。”萧长捷笑着答应了。

天下难得一知己,为何不见?

就为了一句诗,便肯让自己前途无量的儿子与她结交,这位赵大人,倒是个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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