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一行人都安顿好之后,便匆匆离去。 裴景和看着除了打招呼之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两人,还笑着问萧长捷:“你们同为北境守将,互相都不熟吗?” 萧长捷也笑了笑说:“不熟。” 看着裴景和没再追问的模样,萧长捷知道这是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对于高坐于庙堂上的人来说,他们边境掌有兵权的人,若是太团结,可不是好事。 制衡之道,是文官的拿手好戏,也是他们的得意之作。可他们不懂所谓同袍之谊,远比同侪之情可靠的多。 晚宴果然如简凌之所说,定在他的府邸。萧长捷官职低,于是敬陪末座,两侧坐着的是都护府低阶军官,一位姓何,一位姓李。 这两位都是校尉,看上去便是不通权术的实在人。李校尉看着萧长捷,率先豪爽地冲着萧长捷敬酒说:“林大人,我叫李大虎,是都护府的仁勇校尉。我平生就敬佩你这样读书读的好的人,听闻你是今科榜眼。你的脑子真的厉害啊,那么多人里面能考中前三甲,真是令人敬佩!来,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了!” 萧长捷笑了笑,结过了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从喉头划过,许久没喝如此烈的酒的萧长捷咳了一下,才接着端起了第二杯,回敬了李校尉,又敬了旁边的何校尉。 “来,李校尉,何校尉,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们二人驻守边疆,保佑我大周和平。”萧长捷倒满了酒杯,恭敬地向二人敬酒。 那何校尉也是憨厚人,萧长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端起了酒杯说:“林大人,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但心意都在酒里了!来!喝!” 三人一杯接着一杯,边喝边聊,一场宴席喝的十分尽兴。酒过三巡,都开始已兄弟相称。 何校尉酒到兴处,略带忧虑地向萧长捷发出了疑问:“林大人,你是长安来的,你比较了解如今的朝局。我是个臭带兵的,平生就只会打仗。对我来说,军人打胜仗就是好事,打了败仗就是坏事。可现如今我却不懂了。从前永安将军打胜仗的时候,朝廷从不封赏,低调地仿佛像是没有这回事。可现如今北境吃了败仗,边境要和谈了,朝廷反而大肆庆祝。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番话说的着实出格,萧长捷不知如何回答,于是笑了笑说:“何兄,你醉了。李兄,你去帮何兄喝一碗醒酒汤吧。” 李校尉似乎也觉得这话不妥,便就这萧长捷的台阶下了。他笑着接茬说:“是啊,何兄,你醉了,走,我带你去醒酒。” 两人一走,刚才还热络的气氛瞬间低沉了下来,连身侧吹过的风似乎都冷了些。 萧长捷看向上首,简凌之和裴景和言笑晏晏,正在把酒言欢,看着气氛正好。于是萧长捷松了口气,偷偷离了席。 和她告诉裴景和的话不同,其实她来过很多次单于都护府,就连简凌之也都可以说是她父王一手带出来的弟子。 果然,不过一刻,简凌之就出现在了她身边。他面色如常,但细看起来,还是能从他加快的步伐里看出他的焦急。 萧长捷站在暗处,看着简凌之踏月而来。两人隔着月光,一明一暗,对视许久。 终究是简凌之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为何变成了林书阳?你既然活着,就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北羌和西蕃屯兵西北,随时准备南下!” 萧长捷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说:“你倒是真的看得起我,就算我仍然驻守西北,又能怎样呢?” 简凌之斩钉截铁地说:“你要你守着北方关隘,我大周的境况至少要比现在好。起码不会像这样,卑躬屈膝向胡人求和。” 萧长捷冷笑了一声说:“你难道看不懂如今的朝局吗?皇上忌惮镇北王府,我们打的胜仗越多,他越害怕。北境陷落,黎明百姓的生死他才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他们手中的权利!在意他们的位子是否能坐的安稳。我若还活着,镇北王府的兵权还能留得住?” 简凌之沉默片刻才说:“所以你去做了林书阳,是为了从中枢改变这一切?” 怎么可能? 局势如此,岂是一人入局就能化解的? 萧长捷如实地说:“凉州之战出了内贼,我入长安只是为了把真相查出来,还凉州兄弟一个清白。他们都是为我大周牺牲的英雄,不应该被看作是举手投降的懦夫。” “然后呢?” 萧长捷听懂了简凌之想要问的意思,但她无法回答。她是冤魂,是厉鬼,若有朝一日执念得解,是否她也会消散在这人世间?她不知道,因此她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于是她只好笑着问:“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