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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思慕远人(2 / 3)

是上面一滴血似的红印,显得不详。

看守人的脸绿得和冬瓜一样,青一块白一块,挥手道:“你给我滚进去,老娘这回不要你的钱!”

托他的福,阴书儿被看守人狠狠宰了五两。

“满腹经纶,不如钱能通神。”阴书儿稍稍感慨,拈着钥匙打开了一间空着的演武室。

一团白光朝她直直飞来。

她将剑一挥,口中念道:“我有辞乡剑,玉锋堪裁云。”

剑光被诗中灵气加持,从容飞舞,甚至能带着持剑人兔起鹰落,将白光斩杀在三尺之外。

第二团白光冉冉升起。

阴书儿牢记剑诀,在高处行,低处隐,平处梦。

最难的就是最后三个字——平处梦。

高处低处都不难判断,在忽高忽低中夹杂的平处,要如何捉摸这柔婉精微的刹那,就难了。

关山月剑谱上的剑招已经用老,急切间,阴书儿的剑势越发凌厉,试图用凌厉的剑光逼退白光。

可惜,第二团白光威力更大,白光拂过,如同一柄极长极软的拂尘,扫到她身上,坚硬如铁。

阴书儿吃痛后退,电光火石间,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用剑对战的情景。那时她念的不是李贺,不是李白,而是以纤婉著称的秦观。

剑尖颤动,她把剑扬空一展,使出自己最刚猛的一招。

无用。

白光遇剑化成万缕千丝,仿佛一团钢针,如烟如雾地罩下来。

阴书儿只好收起群芳过,就地一滚,避开根根如刺的雪白光尘。

她开启灵台上的流书曲水,在悠闲水流中找到秦观的词集。

“少游也,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

“柳外画楼独上,凭阑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

这三句,竟像是一套连贯的剑招。柳外是铺起一层密密剑光,凭阑手捻花枝,是横剑一封,放花无语是手起剑落,此恨谁知是一剑刺去,乱拂飞花。

第二招到第三招间的捻花,放花妙到毫巅。

一般剑招,若用花作比喻,是直接折花、簪花、葬花。先捻花再放花,似乎是白费力气。

偏偏秦观的词婉约纤柔,化作剑招使用,刚好克制演武场无处不到的白光。

阴书儿琢磨出这一层,翻身而起,所谓在平处梦,就是在不高也不低的时候,自己造一套高低出来。

柳外画楼独上是低,凭阑手捻花枝是高,放花无语对斜晖是低,此恨谁知是高。

高低流转,平处不平。

剑光起落,自在如梦。阴书儿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长虹,将最后一招此恨谁知使到极处。剑光贴着雪白锋芒削过,将一团白光削得七零八落,再也飞不起来了。

她的手也被白光擦过,鲜血淋漓。

阴书儿收了剑,把包左手的白帕子撕了一半,包好右手,走出演武场。

在这个以诗入道,以诗入武的世界,多读诗书才是正经。她始终卡在纤秾境界,也说明对婉约诗词读得不够透彻。

*

禅室内,木佛下,关山雪长睫颤动。

夕阳淡了,风凉得像是新浴后披上的轻罗。梧桐叶子在簌簌地响,也许是因为风,也许是因为人。

关山雪睁开了眼睛。

他牢牢盯着眼前的木佛,这原本属于关山月的木佛。只因为长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拨到他的禅室。

“你和这佛有缘。”长老微笑说。

那神秘优美的笑容,在关山雪看来,就像一个无聊的笑话。他不得不应下来,每日和这木佛相伴。

关山雪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几乎要和一个世俗女子交欢。

那女子,眼角眉梢就像这尊佛。偏偏,那狡黠神情又像江南竹舍下采花的少女。他还记得,她叫阴书儿。

他自问没有旺盛的□□,但梦中女子的身体极美,比他想在灵台捣碎的泥佛美得多。

长老在月下庭院,月色明亮如昼,他面前还是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他睁开一双亮而深湛的眼睛,赞许道:“你来了,山雪。”

这双眼睛,从酣梦里睁开也是明亮的。有弟子说,因为这双眼睛,他才得到长老的位子。

关山雪对他说了自己的梦。那女子如何百无禁忌,又在最后一刻,断然拒绝。

长老很有兴趣:“那你就去找她,如何?”

“找到她之后呢?”关山雪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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