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对着寝室里那面会说话的镜子我都要默诵着:世上无我恨之人;世上无我不爱之人;世上无我不能原谅之人。然而人类的多样性还是能够让我眼界大开暴跳如雷,就如同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奇洛与神秘人。 那又能怎样呢,还不是狠狠把他们原谅。 我满心愤怒地把包往地上一摔,也不管包里墨水瓶与地面碰撞时发出啪嗒的声响,黑色的墨水顺着布包的缝隙往下流。 神秘人从来都没有想过尊重我。尽管我知道,我也好,奇洛也好,世界上大部分在他眼中都只是好用或者不好用的工具罢了。我与他似乎有着某种非同一般的相似,然而,这样相似的两人凑在一起却又十足地悲哀起来。 这样的愤怒有几分假,不过也算混合进几成真切。过于压抑地情绪无处宣泄,使我最近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总是来走廊上串门的骑士挂画不止一次说起我最近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我只是温和地回答自己最近变得很忙。 “我也有很多朋友了,”我对骑士像说道,“或许因为我的朋友越来越多,我得表现出更好的那一面。” 骑士却持有不同意见,“派丽可,你只是变了。我见过太多来来往往的人了,你现在让我感到害怕。” 尽管我们发生过争吵,不过那位传说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三百多年的骑士仍然宣称是我的朋友。它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一个被忽视的有用的朋友。就像是现在,我看见甲胄飞快地从画框略过。 做足受害者的姿态,我抽出魔杖跟在奇洛身后。 不得不说,奇洛老了,快要死的人总算是容易忽略那些藏于细枝末节的小心思。神秘人急于求成的心态已经对我的蔑视也使他忽略我的小动作。他们匆匆往活板门的方向走,并于三头犬处奏响音乐。 “博克。” 我挥舞魔杖,竖琴三长三短又三长地奏响。在这十分有节奏的音乐中,那只格兰杰口中叫做“路威”的三头犬很快就睡过去。粘稠的涎水从它露着牙齿的嘴巴往下流,腥臭的味道很像骑士不断向我形容的奇洛身上常常散发的味道。 我觉得这也有几分像是死亡的气味。 可惜像骑士那样的生来就是装饰品的画像不会明白什么是死亡,于它们而言,生命只是一道魔咒,伴随着魔法出生,也随着魔力逐渐消退而消失。只有正在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死亡,并且在死亡走近时变得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现在神秘人就是那只被死亡追赶而慌乱逃窜的狗。 我与这只恶犬以及他的仆从跳进活板门之下,魔鬼网缠绕上来,又被魔咒粗暴扯碎。不需要火焰,在极为强盛的魔力之下,它再生的速度远慢于我们破坏的进度。前面的两人都没有回头看着正在藤蔓中挣扎爬起来的我,我的存在好像就是另外一个保险措施,一个备用项。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却又如此令人胆颤。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当我们杂碎棋盘时,那种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袭上心头,我看向疯狂地仿佛只能容得下魔法石的神秘人,开始掂量他究竟值不值得我继续合作。或者说,我们继续走下去会遇到的是魔法石还是来自邓布利多的杀招。 我想要投石问路,但是不代表愿意做那块被轻易抛出去的石头。 我想得到魔法石,但是魔法石作为一项需求远排在我的生命与计划之后。 “大人,”我捏紧魔杖上前,试图去劝阻他,“您确定今天邓布利多离开了吗?您是否觉得今日实在是——” “博克!”神秘人暴躁地打断我,他的仆人奇洛立刻用魔杖指着我的脖子,“你是在质疑黑魔王的判断吗?” 该死!我深吸两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才将这种早已预料到的预感之中的愤怒压下去。似乎用尽全力勾起的脸颊肌肉扯出一个夸张而又僵硬地笑容,在魔杖威胁之下,我只能轻声回答道,“请原谅我,我并非——” 很遗憾,发疯的神秘人听不进去我的话,这个刚愎自用的老东西指使他的仆人用魔杖指着我,让我走在前面为他探路。我们现在或许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当面对那些古怪的魔药瓶时,他们甚至只是向火焰施展一个魔法之后就让我过去。 我变成那块石头了吗? 最后的房间里没有魔法石,只有燃烧的火炬,发黄的石砖以及一块装饰华美的镜子。 【我照见的不是你的脸,而是心底的欲望】 当面对那面华美的镜子的时候,非常遗憾,我没有看到任何与魔法石相关的东西。那块镜子所反射出的也并非这方狭小的四方房间,拿着魔杖指着我的奇洛也不见身影。 那是一个令人眼熟的维多利亚风格的花园,黄色与深红的有着长长花穗的花朵装饰在灌木丛边,一个圆形的喷泉就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