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的宇宙仍处在混乱与残暴中,恐怖与不公像是裹挟世界的王座,它们催生痛苦,同样也孕育独|裁。至于另一个极端——“人文主义”。抱歉,我们很难谈论这个。对某一群体的过分关切就是对与之相对立的群体的不公,不公会导致压迫,压迫催生斗争。 至于“斗争”......它不是坏事,至少现在不是,对吧? 背对着光,我将脚尖轻轻碰在一起。看着互相接触的黑色影子,它们亲密无间,永远不会发生争吵。或许这就是死物的好处了。 我们无法从人身上发现这一点,因此想要降低矛盾,必然地让他们变成某种能够互相配合的器物。我与小诺特,应该就是里德尔心底能够匹配成功的那一对。 我打着呵欠,在诺特颤抖的动作中询问他愿不愿意出去走一走。 “去哪里?”他显得极为犹豫,“那位大人如果知道......” “但是你也想去不是吗?”我说,“他总会知道的,你现在需要的是放松。”于是,我将手递给他,像是盘踞在树枝上的毒蛇一样,抛出花言巧语。 诺特接受我的提议,将手放在我的掌心。我好像又闻到那股血腥味。 “我们要去哪里?”这位“亚当”茫然无措。真到了需要他做决定的时候,却又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随便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里。” “好吧,那我们去所有道路的起点。” 【火车站】 这是一个极为安稳的世界,火车站很小,被刷成黄色。在斜阳中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随着火车跑过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车站服务员与其他地方的火车站里的那些一模一样,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大腹便便,胸前黑色的带子上系着铃铛,尽管在工业革命的浪潮下,这种昔日起到提示作用的工具已然沦为装饰。车站广播响起铃声,火车即将离站。在伦敦是这样,在约克郡也是这样。 “之前,我在伦敦的火车站随便上了节车厢。”我带着西奥多沿着铁路慢悠悠地走,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去柴郡的车。”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情绪晦涩难明。 “很神奇对吧,我们无疑生活在一个古老且安稳的国度——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的——对于巫师来说。大不列颠已经流通纸币,而我们仍在维持更加稳定的生活,哈,金加隆,闪亮的小金片,不会腐朽,不会变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能够拥有什么,又不能做什么,除了从麻瓜社会里来的那些,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毫不动摇。” “巫师的顶点是什么?魔法部部长?” “不对,它可不能是一个能够被更换、推举的角色。维持稳定的基础永远不会是七嘴八舌,人群只需要一个声音。”我们的身侧跑过一辆火车,轰鸣声中我看见诺特瞪大的眼睛与蠕动的嘴唇,他应该想说什么,但是我听不到了。 于是,我只能自言自语道,“它必须活得很长,直到指定好的继承人。等它驾崩后,新君践祚,一切都会在标准的秩序中运行,不会有任何变化。到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战争、叛乱、革新,那都是极端行为,不理智的暴力,在一个稳定秩序的时代是不可能的。” 巫师社会绵延千年,实际上摇摇欲坠,并不稳定。当然——所谓的稳定确实存在过——在第一代黑魔王出现之前。当他煽动群众,思想席卷整个欧洲大陆之后,偏远的海峡另一侧才开始鼓吹巫粹,彻底终结昔日旧世界。至于神秘人,不过是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一枚棋子罢了。 旧秩序已然崩溃,却没有新秩序来替代。不仅社会和众多群体利益目标存在冲突,理想与价值也不可调和地对立起来。 在这种时代中,邓布利多渐进地平衡不过是另一个乌托邦梦想。 新的魔法部废除酷刑,偏执与憎恶仍然存在,麻种是巫师社会的一员却又算不得是它的臣民,连带着混血也有一部分如此。 在这里,每一个人类都不得不从属于一个与其他群体对立的群体之中。 汽笛声包围我们,小诺特贴在我边上,歪着头努力想听清我在说些什么。 “至于我们这样的,”我抬高声调,“在现在这种时局下只能站队。不管是真的想,还是只是在假装,西奥多,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开始站队。” “站到曾经共同生活在古老制度下的众多人群中的一个或者另一个的一边。没有中间犹豫的机会,因为人们终究会发现,如果想在这世道下苟活,就必须将自己变成某个特定的群体。” “你看!”我牵住他的手,指着刚刚治疗后留下的伤疤,“黑魔王也好,邓布利多也好,他们能够带给我们什么?每个人都是短暂的活着,然后死去——老人?死人?谁也不能给我们想要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