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询问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此时的蓝花楹街里只余下一片死寂,曾经的袅袅炊烟与隐约可闻的笑语声都已消失不见。 冬日的风从干枯的树梢吹过,发出了如同鬼哭的声响,我不由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弥赛亚?是不是有点儿冷?”与我并行的塞林轻声问我。 “嗯,”我闷闷的回答,“又冷又累又饿,还有点儿……你应该知道的。” 他转到我跟前,将脖子上还带着体温的围巾仔细的系在了我的颈间,又从行囊里摸出了一截全麦面包,只听见他低声诵读了一句什么,顿时,那块本来如石头般坚硬的东西居然软了下去,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吃点东西,弥赛亚。”他把热腾腾的面包塞进了我的手里,又掏出了猪皮水袋,“而且,也别害怕,我在这儿呢。”他朝我笑了一下,只不过那个笑似乎牵扯到了他嘴角上的伤口,让他的脸微微一抽。 我喜爱他的眼神,喜爱他的笑容,那些温软的东西让我用力的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将侧脸紧紧的贴在了上面,“真好,这种时候你在我身边。” 那句话让他的胳膊微微一僵,不用抬头我都知道他的脸一定红了。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接着,在我的头顶略带羞涩的笑了一声。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了,塞林,我们现在就去维塞尔婆婆家里看看……”口中的名字让我自己一愣,心情瞬间暗淡了下去。 虽说我与维塞尔婆婆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对她甚至算不上熟识,但是不可否认,我喜爱她,我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那成为一个充满智慧的人。 可这样一个人,她却突然死去了,而且死状无比的悲惨,这让我的心情无比的悲伤。 身旁的骑士似乎注意到了我心绪的变化,“我们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绳之以法的,弥赛亚。维塞尔婆婆会安息的。” “……真抱歉,塞林,我把你也拉进来了。” “如果你没有拉上我,我会生气的。” “啊,我怕死了!” * 维塞尔婆婆的小楼被木条封住了,我们是从窗户跳进去的。当塞林从里面把我接下去的时候,我发现那原本整齐的房间变得乱糟糟,原本放在竹篓里的针线全部掉在地上,而缝制给佳莉亚公主的裙子也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看起来,是没法再穿了。 塞林点亮了墙角的魔法灯,顿时,发黄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在二楼的卧房里,婆婆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扑着厚厚褥子的大床上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褶皱。 床上和帷幔上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是因为头颅爆裂而死。”塞林翻开了笔记本,说道,“他们,巡逻队的士兵们找到了她的碎块。” 那些话让我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觉得这儿的空气里似乎荡漾出了血色的波纹。 噢,我觉得我有点儿想吐了。 “为什么她的头颅会爆裂开?”半晌,我轻声问。 “上面的记录说,是由于某种魔法造成的。”塞林盯着本子,说着,他合上了双眼,身周忽然亮起了暗淡的圣光,圣光如同尖刺般融入冰冷的空气,好半晌,他才微喘着重新看向我,“这儿确实有某种魔法余烬的波动。” “为什么有人要杀死她?她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说着,我走到床沿边,蹲下,指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床褥子。 褥子冰冷,柔软。有那么一瞬,我觉得那位年迈的老妪似乎还躺在上面,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笑着对我说,“了解一样东西,首先,你得熟悉它。” “你了解过维塞尔婆婆的过去吗?弥赛亚?”塞林翻着笔记本,问道,忽然,他从中抽出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片,随意扫了一眼,便递了过来。 我皱了一下脸,却在他坚持的目光里接过了那张纸片,一眼之下,我原本的些许瞌睡便不翼而飞,而且,越到后面,越让我惊讶,“怎,怎么会?!” 我从未想过,那位刺杀泰瑞纳斯国王未遂,又引火自-焚的戴蒙德勋爵居然是维塞尔婆婆的丈夫! 纸片上说,维塞尔.戴蒙德女士曾是泰瑞纳斯.米奈希尔国王的玩伴,她比他大了七岁,就像照顾自己的亲兄弟那样照顾他,泰瑞纳斯对她很依恋。 在维塞尔女士二十三岁的那一年,她遇上了让她心动的戴蒙德勋爵,年轻的男女很快坠入爱河。 对于维塞尔女士的婚姻,当时还是王子的泰瑞纳斯曾坚决反对过,理由是那位勋爵性情不定,心术不正。为了阻止他们,泰瑞纳斯甚至将她幽禁在自己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