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昏暗之中清醒过来,四周,只有不远处的一盏油灯在木桌上寂寞的散发着暗黄色的光。 “弥赛亚?”我撑起身体的轻微动作惊扰了躺椅边的人,他立刻凑了过来,瞬间,我就闻到了他身上涌来的浓浓的汗味与血味。 “……咳咳,达利安,你该洗澡了。”我略带嫌弃的皱起了脸,“灰熊闻到你的味道都会转身逃跑。” 我面前的男孩弯起了嘴角,他用巨大的手掌在我的头顶揉了揉,“我觉得我们该一起去。呃……”说着,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冒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简直是白-痴。 我低着头推开了他的手掌,从躺椅里跳了出去,脚尖触地的那一刹,我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响了一声。 顿了顿,我小心的扭了扭肩膀,又转了转手腕,那刺骨的剧痛已然消失不见,“噢……我的天……” 微微在地上一蹬,我轻盈的跳上了木桌一角,再一蹬,我翻身跃回了达利安的身旁,落地精准利落,带起的风把他乱糟糟的头发吹得飞了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那本该参差不齐的头发居然又长回来了,而且比以前还要长。 噢!我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特别是额前的,它们居然也都回来了! 我真是忍不住想笑,攥了攥拳头,又松开,攥起,又松开,我不断的加速,最后,手指拖出的残影简直成了一朵雏菊。 噢,自从立刻洛丹伦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感觉了! “够了够了,”达利安笑着捏住了我的手指头,“别撇着关节了。” “这简直就是新生!我必须得谢谢娜塔莉女士,虽说她……呃……” “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休息,”达利安指了指里间,压低了嗓音,“她耗尽了魔法,疲惫不堪。” 我偷偷的朝门缝里瞧了一眼,里面壁炉的火光明亮,我能清楚的看见她脸朝里躺着,床榻下倒着几个锥形水晶瓶,上面用镶金的小字写着“昏睡药水”。 “我们去看看阿比迪斯大人他们吧,或许能给他们帮帮忙。”达利安在我耳旁轻声说。 我立刻朝一旁挪了一步,避开了他温热的吐息,“你的意思是……瑞奇他们还没有醒来吗?” “对,红衣骑士们还在布置那个驱邪法阵呢。” “那我们过去看看。” “只是……” “只是?” “伦叔叔……他有点……有点……不太会聊天,我希望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别在意。” “还会有人比瑞奇更不会聊天么?” * 此刻,雪已经停了。 十几个深色的人影举着火把,在农庄中央的那座房子边来来回回,他们不住的递换东西,在惨白的雪地里东一下西一下的描画着。 他们一直在吵吵嚷嚷。 “阿曼迪,你画的这个真像老子尿出来的线!你这胳膊真像老子的……” “你放屁!最多像老子的小指头!” “噢!难怪被娜塔莉女士一脚踢出了帐篷!” “哈哈哈哈!” 我鄙夷的哼了一声,瞧向了一边。 在房子西面的空地里,我忽然看见了一丛火把,在那黯淡的光芒中,立着一大堆木柴,木柴围绕的中心,是几根黑乎乎的直立的木桩,上面松松垮垮的绕着斑驳的铁链子。 那是个火刑柱吧?他们要处死谁? 很明显,达利安也看见了,那一瞬,他的眼睛定定的瞧着那边,表情阴晴不定。 就在我想问他两句的时候,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忽然从我们侧方靠近过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达利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可真难听,简直比洛丹米尔天鹅的叫声还难听,但是,这并不妨碍里面透出的浓浓的亲昵。 “伦叔叔!”达利安也喊了来人一声,他恭恭敬敬的朝那个人一躬身,下一秒,就被一只粗壮的胳膊给拉了过去,被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好家伙!我们好久没见过了!” 一名骑士举着火把站在了他们的身旁,借着火光,我终于看清楚的那个人的模样。 他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短发花白,高大威武,脊背直的如同标枪。 他披着漆黑的披风,身上的甲片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不过他腰间挂着的宽剑倒是格外雪亮。 他的额头上有深深的沟壑,就像是刀刻上去的一般。 在那些纹路的下面,是一双别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