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快看有杂耍!” 街市上宽大马车行过,留下一阵骨碌碌的声响。明鹊靠在窗边掀起帘布的一角,看外头一片熙攘繁华,一双眸子亮亮的,瞧什么都觉得有趣。 姜泠听着她雀跃的语气,也不自觉唇角上扬,却不等她看清窗外景致,小丫头扒在窗边的手就被旁边妇人一把拍了下来,“又胡闹!” “外边人多眼杂的,万一惊扰了郡主如何是好?”妇人说着犹不解气,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呀,怎么就不明白,倘若再生出什么岔子,让太后知晓了,被为难的还不是咱们郡主?” 小丫头便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姜泠无奈而笑,“嬷嬷不必紧张,我会多加小心的。” 说着又转向一旁的明鹊,侧首朝她轻声道:“放心,待日后有机会,我定亲自带你出来好好看。” 小姑娘瞳孔顿时放大,连连点头,一双眼笑得都要瞧不见了。 崔嬷嬷不得不抿起嘴角,“郡主,奴婢虽年纪大了,可也听得见。” 两人都是一顿,随即,“哈哈哈……” 马车内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姜泠鬓角的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少女鲜妍明媚,脸上绽出的笑意好似雪后第一抹晴光,干净又明亮,一扫平日沉肃。 旁边的明鹊亦是,圆圆的小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一双眼笑得都弯成了一道缝,灵动而鲜活。 崔嬷嬷忽然就软下了神色,目光中涌起悲伤和疼惜。 倘若不是侯府突遭变故,她们又何必日日守着那些严苛的规矩?尤其是姜泠……她家小姐自幼在宫中常伴高位者身侧,外人只见荣华,个中艰辛却无几人知晓。落在身上的目光太多太重,白白磨去了她一身肆意与朝气。 “小姐……”心中酸涩难抑,崔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待与璟王成婚,搬离宫中,去到封地,从此天大地大……小姐便都是自由的了。” 像是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心脏,姜泠的眼在听见那声小姐时便泛了红,此刻只有慢慢握住妇人的手,轻轻点头。 虽无幸得见家人笑貌,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想做承清侯府的女儿,而不是大燕的郡主。 但她从来不敢说,也不能说。 气氛忽然就沉重起来,明鹊其实不太懂,但还是被感染得也鼻尖一酸,抱着姜泠哽咽地唤:“姑娘。” 崔嬷嬷于是就将两人都拢进怀中,轻轻抱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在丞相府前稳稳停下,府中一早便候着的下人忙抱着马凳迎上来,弯腰恭敬地将马凳轻轻放下,好让那马车里的女子能踩着它落地。 一身橙衣的明鹊和满面肃容的崔嬷嬷率先下来,而后帘布才再次被撩起,露出了那个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身影。 纤白素手,三千青丝如瀑,姜泠略微低头搭着明鹊的手走下马车,只闻钗环轻响,似有似无的清淡香气萦绕开来,下人们皆是垂首屏息,纵然心中向往,却也无一人敢抬头直视,唯恐冒犯了这颗耀眼尊贵的明珠。 “恭迎郡主。”丞相府的管家朝她一揖,“我家大人尚在朝中,小姐已等候多时了,郡主请随我来。” 姜泠微笑颔首:“有劳了。” 她并非第一次来林府,但出于礼节,每回都会由人引路。 穿过假山长廊步入内院,梳着单螺髻的少女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三四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泠儿,时隔多日,我可算是见着你了。”少女嗓音清丽,一张小脸娇俏明媚,还未走近便微扬着下巴开了口。 姜泠闻声抬眼,眸中染了笑意:“妙芙。” 林相嫡女,林妙芙。 人已送到,管家便告礼退下,林妙芙挽着姜泠朝屋里走,语气骄蛮,“哼,你说,这么久不见我,你可想我了?” 姜泠笑着配合开口:“想,自然是想了。” 她便继续道:“泠儿,你不知道,见不到你,我这些日子可过得甚是无趣。那些人还是一样的蠢,说什么高门贵女,根本不及你半分聪明,害得我都只好在家中寻那几位庶妹消磨时间。” 话音落下,姜泠唇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落了几分,她并未察觉,只冷哼一声,“你可莫要以为我是如何欺负她们了,你知道的,我不过给她们立立规矩罢了,我的礼仪可是同你一道在宫中嬷嬷处学的,她们能得我指教,算是赚到了。” 姜泠不置可否,两人一道走入屋内,在置了软榻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满屋的侍女忙着伺候,晃得她有些头疼。 好半晌,林妙芙才终于挥手让人都退下,只留了贴身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