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叹息般在心底说出了这句话。 明鹊听不到她的心声,只是忽然看见自家姑娘表情变得很难过,便忍不住上前扶了扶她肩膀:“姑娘……” “没事。” “我没事。”姜泠摇头,“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明鹊只得抿唇,低声应是。 回尚清宫的路上,两人被一位碧衣的宫女拦了下来。 “清月郡主。”对方欠身,“太后娘娘口谕,娘娘说,已有多日未见郡主,甚是惦念,特命奴婢来请郡主前去容德宫小叙。” 明鹊下意识看向姜泠,后者微不可察地曲了曲手指,旋即笑道:“我也的确许久未见太后娘娘了,如此,便正好一同去吧。” 宫女闻言福身,退至一旁,跟在了两人身后。 行至容德宫,约莫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入门时,姜泠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匾额。 容德容德,两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端庄和高不可攀。 从前她以为,这二字无疑是衬那位太后的,可如今才明白,原来她与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字,都毫无干系。 只一眼,姜泠便收回了目光。 “臣女拜见太后,太后娘娘万安。” 她抬步走入殿内,目不斜视,在中间提裙端端正正地跪下,一派恭敬地行了礼。 感觉到上方有一道视线在身上停留许久,直到她双腿有些酸麻,才传来妇人温和嗓音:“起来吧,你这孩子,不过几日不见,怎就行这样大的礼,可不是与本宫生疏了?” 姜泠搭着明鹊伸过来的手起身,站定后,微微一笑:“怎会,太后娘娘莫要取笑臣女。” 她说着,又垂下眼,很是柔弱谦卑的模样:“正是因身体不适,耽搁了许久未能来给您请安,所以臣女才特来请罪。” 座上华贵妇人闻言,面色有一瞬的轻蔑,但很快便又笑道:“说什么请罪,你有不便之处,本宫自然是明白的,本宫年纪大了,虽喜欢你们这些孩子,但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今日将你唤来,是听闻你去了十七公主处,本宫便想着,正好顺便见见你。” 林太后笑得亲和,眼角的纹路细细地皱起。 这个女人,虽享受了世间最好的供养,但到底岁月不容情,倾覆而来时,并不会顾及人世间的皇权富贵。 有风从未合的窗缝溜进来,春衫尚薄,姜泠后背霎时一片冰凉。 “是臣女的过错。”少女屈膝,再次跪了下去,“臣女今岁,或许是福薄,故而诸多不顺,这几日堪堪恢复了些,便想起之前去看望十七公主时,不慎遗落了母亲的旧物在怡云宫,这才特意去寻回。” “未能早些来给您请安,伤了太后娘娘的爱重之意,是臣女之失,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女愿将功补过。”姜泠额头贴在手背,深深拜了下去。 上方久久没有传来声音,风声里,满室寂静,仿若无人之地。 姜泠咬住下唇,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就是不愿来容德宫,不愿再见到这些伪善之人,太子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想必至死都是不能瞑目的吧? 可她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将无辜的赵暖,摆到那些会吃人的家伙眼前。 “泠儿。”太后开口,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来,过来本宫身边坐。” 姜泠眼睫轻微颤动,应声走了过去。 “你啊,总是这般懂事。”妇人看着面前少女,轻叹口气,“旁人都还未说什么,你就已先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了。” 姜泠闻言,抿了抿唇瓣,没说话。 太后便叹道:“罢了,既如此,本宫便成全了你,不妨说说,想如何将功补过?” 姜泠很乖顺:“臣女但凭太后娘娘吩咐。” 对方就皱起了眉,好似真的在认真思索。 半晌,笑道:“不如,你便搬来容德宫住些时日吧。” 姜泠蓦地抬眼。 “本宫常想起,你幼时同本宫一起住在这容德宫的光景,说起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妇人语气感慨,“你这次过来,就当再陪陪本宫吧,你也到要许人的年纪,日后,这样的机会,只怕是更没有了。” 话落,姜泠沉默一瞬,到底是将那如此或许不合规矩之语咽进了嘴里。 “是,臣女回去稍作收拾,今夜便搬来容德宫。” 姜泠不知道,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林太后的确是有几分真心的,深宫里寂寞的人太多,那个小小的孩子,未尝没有真的温暖过她。 只是,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