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房内,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垂眸坐在案前看书,闻声抬起眼,弯了弯唇:“回来了。” 右侧半开的窗正对着桌案,有风吹入,拂动了女子的衣袖,和她额角垂下的几缕发丝。 明鹊端了只攒盘笑眯眯走过来:“姑娘,奴婢方才顺道去瞧了一眼,外面又有好些百姓来给您送东西了呢。” 她说着,将手里的盘子放下,里面是各类已经洗净切好的新鲜瓜果。 姜泠笑了笑,轻轻将手上的书翻过去一页:“既然送了,那便好生收着吧,都是大家的一番心意。” “不过,礼不可废,还是要记得同送东西的人好好道谢。”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的。”明鹊笑着开口,语气很是轻快。 姜泠便不再说什么了,垂下眸去,目光重新落回到面前的书卷上。 她之于大燕,许多时候,其实就像是一种类似吉祥物的存在,从前在宫里时便是如此,故而她也早已适应良好。 只是,百姓们毕竟不同于宫中的人,他们生活在市井之间,对已故的承清侯夫妇,有更具体的体会,亦是真心实意感念他们。 这些百姓,来送的大都是些鸡鸭鱼肉、米粮之类,基本是家中有什么便送什么了。 姜泠尚在襁褓中时就入了宫,这么多年,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也极少会亮明身份,可想而知,人们定然是没见过这位郡主几面。 此番难得出来了,且还要在宫外长住,大家知晓后,自然难免一时新鲜。 不过,姜泠很清楚,百姓们谢的并不是她,期望得到的护佑也同样不在她。 大家只是始终记着当年的承清侯府。毕竟,几乎满门的性命,总归是有些太重的。 前院,崔嬷嬷终于处理好了手上的杂务,便立马转身去内院寻姜泠了。 她们才刚刚重新回来侯府,虽然这些年一直留有专门的人在定期打扫,但毕竟没个正经的主子,也少有人住,偌大的府宅,难免落了些凄清之感。 但如今姜泠回来了,许多事情自然也就得重新安置,包括前厅、内院、后厨……各处都是要小心安排人手的。 “小姐。”妇人稍稍弯腰,将一小叠纸递到坐着的女子手上,“这是昨日临时买进府中的下人的身契,时间匆忙,还来不及多做准备,到时候,还是得要小姐亲自去看看的。” 姜泠放下书,接过递来的东西,粗略看了看,约莫十来张的样子,也就是说,昨日新买进来的下人大概有十多个。 她把身契重新交给崔嬷嬷:“仔细收好,这些人先用着,后续若有好的,再看情况提拔,若是不合适的,便将身契还回去,将人打发出府。” 姜泠说着,顿了一下:“依目前看,府里还需得再招些人进来,不过,此事也不用太着急,这几日多留意着些便是了。” 侯府当年毕竟也是高门大户,需要打理的地方不少,所以人手的数量自然是得有一定保证。 “是,小姐放心,奴婢会安排妥当的。”崔嬷嬷应道。 不知怎么,回到这里,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唤姜泠小姐了,反倒“郡主”二字,倒像是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启齿了似的,怎么也不愿再开口了。 姜泠看着面前的妇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气色瞧着比从前好了许多,仿佛人都年轻了几个年岁一般。 忍不住笑了:“嬷嬷这样正经,倒叫我有些紧张了。” 妇人一愣,抬眼看她。 一旁的明鹊也好奇地探过头来瞧。 “嬷嬷。” 少女好似喟叹:“我们回家了啊。” —— 昨日出宫,皇帝大概有意让世人知晓,所以阵仗弄得不小,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到侯府时都已近午时。 又忙着整理府中杂七杂八的事务,是以堪堪歇下来时,天都已经要黑了, 昨夜,姜泠已同崔嬷嬷和明鹊坦白了出宫一事,一切皆是她刻意为之,且,此次一旦出了宫,她便再没做回去的打算。 两人虽然惊疑,但总归是接受了。 “以后府中所需的东西,都派专人出去采买,我们暂时便莫要出门了,先避开这阵风头,日后再做打算。”姜泠沉声开口。 皇帝借水患的名头,给了她这个光明正大离宫的机会,但盯着她的人定然只多不少。 好在,她的任务本就是祈福诵经,是以即便终日闭门不出,也不至于落人口实。 不过,说到南方的水患,这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