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是“精-子”的黑-话。
……这孩子跟修有着同样的境遇。
谢黎一怔。
下一刻,她只觉得兜里一轻,有什么东西被利落掏走了,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个半大孩子拼命逃跑的身影。
谢黎嘴角微抽,伸手往兜里一摸,果然,手机被偷了。
再抬头一看,那位身世悲惨的小朋友也不见了!
什么叫“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她算是体会到了。
谢黎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打算去追。
这种半大的孩子最难逮捕——他们身形瘦小,手脚灵活,对城内大大小小的管道了如指掌,比纽约的耗子还难捉。
偷了就偷了吧,反正她的手机都是性能一般的千元机,值不了多少钱。
只是,思绪难免飘远。
() “基因病”指的是遗传性疾病。直到现在,许多遗传病依然无法根治,只能在出生前接受“基因编辑疗法”,才能免除病痛折磨。
所以,现在的有钱人,基本上是没有“基因病”的。
然而很久以前,贵族近亲通婚的时代,“基因病”却是血统纯正的象征——不是近亲结婚的贵族,还不一定能遗传到那些纯正的有害基因。
多么讽刺,生而为人,是优是劣,全是“上层人”说了算。
当跨越阶级的道路被封死时,便开始寄望于上层人“漏”下的基因。
不管是修,还是刚才那些孩子,都不过是时代洪流下的……牺牲品。
唯一的区别在于,修的运气稍好一些,没有遗传到有害基因。
不然作为弃子,他下场比起刚才那些孩子,不会更好,只会更惨——那个小朋友虽然家境颇为拮据,父母却愿意缩衣节食,给他打针。
修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不知不觉间,谢黎已经走到一幢烂尾楼下。
这幢烂尾楼高得惊人,似乎有五十多层,零零散散住了不少人,底层甚至开起了商铺。
霓虹招牌忽闪忽灭,人群熙熙攘攘,噪音如潮水般朝她涌来……老板热情的吆喝声,互相问候爹妈的讨价还价声,全息影像的揽客声,以及角落里消-音-器一闪而逝的闷响。
谢黎心想,如果修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肯定有着不可忽视的“基因病”,轻则红绿色盲,重则智力障碍。
唔,如果他有智力障碍的话,那他们肯定谈不了恋爱了,但肯定能满足这小子被拯救的愿望。
如果是别的“基因病”的话,他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一些,她再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能谈。
问题是,一个从小患基因病、不被父母喜爱的人,有可能像现在的修一样无耻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她一开始之所以会救下修,也是因为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撞了他。
不然以她的开车技术,估计只有老眼昏花或车载AI失控,才会撞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开车技术烂得要命,二天两头撞伤路人,有“基因病”的人也经不住她这么撞。
可能还没来得及一见钟情,就先一命呜呼了。
谢黎苦笑。
所以,修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他们反而走不到一起。
他必须从小亲缘淡薄,竭尽全力留在公司,一路搏杀到高层的位置,冷静运筹,一步步侵吞藤原升的势力,抢夺到菌根网络的控制权,变成耳听八方的怪物……才有可能跟她相爱。
是她太过冷漠,还是她要求太高?
都不是。
是她太过抗拒亲密关系,只有这样的修,才能强行进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心机引诱她。
谢黎想到了一个成语——天生一对。
换作以前,她打死也不相信,自己会跟生物科技的CEO是天生一对。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费尽心思引诱她了。
她是暴风雪里的独行者,如果不是修假装“谢启则”拦下了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停下来看一看。
她会一无所知地继续往前走,朝忽远忽近的海市蜃楼般的小镇灯火走去……直到冻毙于风雪之中,孤独死去。
但停下来看一看,究竟是好是坏呢?
谁也不知道。
谢黎走到尽头,无路可走,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天台。
来都来了。她绕过一堆晒棉絮的支架,走到天台边缘,吹了一会儿冷风,然后单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坐了上去。
自上而下望去,整座城市显得萧索而死气沉沉,灰白色的雾霾阴沉地压迫着每一个人。
算了,她想,吸掉了奶茶里最后一颗珍珠。
她救了那么多人,其中不乏罪人和疯子,再救一个最疯的又会怎样?
谁让她天生耳根子软,谁向她求救,她就会回应谁。
更何况,她还喜欢他。
……不,是非常喜欢。
尤其是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她时。
发现“谢启则”真实身份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其实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快感。
修已经站在了最顶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