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差远了。指望黎婉自己想通是没戏了,黎诺不得不再给出一点提示:“二姐姐息怒,我只是去春景园赏了个景,并没有偷东西。更何况这边荒凉僻静,既无可偷取之物又无藏匿之所,二姐姐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 “你赏景不去林苑,去春景园?你——”黎婉还没傻到家,说了一半忽地停住,不知是哪几个字点醒了她,她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是去看傅沉欢了吧?” “对,一定是;……春景园有什么好看;?你本就一直偷偷爱慕傅沉欢,既从这里出来,一定是去看他了!”黎婉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黎诺,“我说今日你这嘴怎么忽然开了窍,这般哄着我,原来是想蒙我呢。你好大;胆子!没想到到此刻还对傅沉欢痴心不改,竟敢怜悯那恶贼?你干什么了?送药?还是投怀送抱?亏得娘亲此前只训诫了你,没狠狠罚你个放荡之罪,倒让你生出侥幸来!” 如黎诺所期待那样,黎婉一锤定音:“你们几个带着她跟我去见娘亲……至于你,做出此等放荡下贱;事被我抓个正着,你别想再如上次般轻松,必要好好治你!” …… 日渐西沉,光线一点点黯淡下去,昏暗;房间慢慢被夜幕包裹。 傅沉欢静静靠坐在床头,整个人被月色笼罩,一双眼眸被月光映照;清亮深邃。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他侧头向门口望去,那里依然安安静静。 其实以他;能力,别说人到门口,便是百丈之外他也可以察觉到声音。但今日外面却安静;过分,一刻钟又一刻钟过去,熟悉;足音始终没有响起。 傅沉欢修长;食指轻点床沿,片刻后他弯腰,随意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垂眸摩挲了下,随手一掷。 石子飞速擦过烛心,灯烛豁然亮起。 有了光亮,却似乎并没有驱散多少寒凉阴冷,傅沉欢又枯坐良久,终于伸手去够立于床边角落;轻铁义肢——那是前几日罗真送来;,他试过两次,但到底是重伤未愈剧痛入骨,用来极为艰难,且也不太习惯。 虽然如此,傅沉欢却未迟疑,一言不发地将一端铁环套在自己左腿上,旋即缓缓站起来。 几乎是一站立,那瞬间;坠重感全部向左腿凝聚,勉强愈合;伤口一瞬间撕裂开,鲜血如柱一滴滴落在地上。 傅沉欢唇色发白,却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取过一旁;破旧木棍,借力撑着向前走去。 推开门,仲春晚风拂面,额前碎发被吹拂;飞扬。 静夜月色下,他长身玉立,影子轻薄纤长,仿佛临世;画中仙君般风华绝代。 他安静看着外面;路,默立半晌,脑海中总挥不去那清脆灵动;声音: “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我会带好吃;给你,你等着我呀!” 他允诺过等她。 然而,傅沉欢缓缓抬手,有些惘然失神地按在胸口——在哪里等、怎么等,却取决于他自己。 他立于此,并非完全为了践行承诺。 他只答应等,却未承诺盼,这两者终究不同。 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来过为他包扎煎药完毕,甚至踏上归程了。傅沉欢却还一直没变过姿势,左腿已经痛到麻木,残肢充血肿胀将大小合适;铁圈撑;微微发紧,更加剧痛难捱。 良久,傅沉欢纤长;睫毛低垂,罢了。 她今日应当不会来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许是有什么要紧;、有趣;事要做。 说来也实在可叹,他淡漠半生,决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为了另一个人,风露立中宵。 一晚漫长苦等;滋味被尽数压回心底,傅沉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从容转身往屋内走。 然而倏然间,他耳尖一动,凝神细听远处向这边而来;一串脚步声。 步声凌乱,且并非一人,不是她。 傅沉欢沉息静立,他目力更佳,夜视毫不费力,不出片刻便看清远方;人——两个身材结实;仆役,身上有些微末功夫,应看打扮是安王府;人。 他站着没动,看着两人由远及近。 两人走进院子,一眼看见傅沉欢竟立于门前,均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稍壮实;人上前一步,“傅将军身子恢复;倒是快。托王爷;福,这么点时日将军竟然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真是有福之人呐。” 此刻天色暗,又有衣衫遮挡,两人看不见傅沉欢腿上套了义肢,只以为他勉力支撑,态度并不算忌惮。但无论如何,这话说;委实恶心,傅沉欢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过奖了。二位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瘦高;人面露嫌恶:“岂敢谈指教,将军在我们王府养伤是为客人,当然须好好招待。不过这些事该是我们下人来干,小郡主金尊玉贵;,岂能劳她玉手来亲自照顾。我们二人便是奉王妃之命,替小郡主来好好照顾将军;。” 傅沉欢盯着他们:“小郡主怎么了。” “傅将军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满身畜生脏病,当老子愿意来?”他呵一声,“自己什么样子了,还勾勾搭搭!” 傅沉欢极短沉默一瞬,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她怎么了。” 先头那个人不耐烦,骂骂咧咧走上来,“还能怎么?打一顿关祠堂思过。未出阁;小丫头如此淫.荡无耻,王妃自然会好好管教,轮得到你来操心? ” 阴寒;风忽地吹过。 似乎冬日里,都没有过这般森冷入骨;风。 傅沉欢;手指慢慢捏起,眸心骤然划过一道快得几乎看不清;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