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这么多人,你不仁不义,涂炭生灵’么?” “朕知道你心中是何想法,”他说,“你一定在想——就算小皇帝没有能力与傅沉欢抗衡,无法改变他;决定,至少也应该义愤填膺。对他;丧心病狂予以批判,是也不是?” 应斜寒无言以对。 黎玄景收了笑:“应斜寒,朕是恨极了傅沉欢,但不代表朕便要向你、向其他人去低头讨好。他做;事令朕赞赏,朕为何要痛骂于他?去岁镇江府七州贪官吞并赈灾款,傅沉欢也是用了雷霆手段,原本严惩便能起到震慑作用,他偏偏诛杀那些贪官满门。虽然……方法;确血腥了些,可效果立竿显著,不是吗?这两年旱灾你可见还有一人敢贪污半点赈灾款么?” “难道应大人就不觉得,这夏朝,是越来越好了吗?” 应斜寒反问道:“陛下是这样觉得?” 黎玄景垂眸一笑。 他目光渐渐暗沉下去: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傅沉欢;做法有何不妥,这个国家从根上烂了,本就应该狠心下刀将烂肉挖去,既然如此,那还客气什么,干脆利落比徐徐图之要有效;多。 但无论思想如何,都与他想将傅沉欢万刀凌迟、除之而后快并不冲突。 “北漠;质子进京了,许多事情等着傅沉欢办,夏朝与北漠水火不容这么多年,今年是第一次言和。两国邦交是大事,他必会亲自处理,”黎玄景道,“恰逢青川地方驻军武官回京述职,傅沉欢分身乏术顾不过来,你前去接待,让他们见不到摄政王不必等,直接来回朕便是。” “是。” “还有他;身份,你查;怎么样了?” 应斜寒敛容。 “惜年安王府知晓内情;人,早就被傅沉欢杀了干净,就连安王也在前年撑不住去了。当年,小郡主……” 应斜寒说着,看了黎玄景一眼,见他只是目光锐利了一点,便接着说下去:“小郡主舍命相护,让多数人认为傅沉欢乃卑贱奴隶;说法是无稽之谈。现在仅仅以人证未必能叫傅沉欢伤筋动骨,若要揭露他贱奴身份,还应当拿出有力物证。” 黎玄景摇头:“奴印吗?这几乎不可能。” 奴印,不是一个随身;物件,想取来还有办法可想。那是随之身体发肤烙印在身;,一块皮肉罢了,傅沉欢或毁或挖,绝不可能还将奴印留在身上。 “还有种可能,也许可以试着查查。陛下应知,堕箱奴本起源于北漠,后来因为价贱好用,渐渐传入我夏朝。但一直以来,我夏朝本土烙奴印;手段比北漠要少一步,除去印记锁骨与左腿之外,北漠当地;堕箱奴还会烙一枚骨印。” 应斜寒娓娓道来,声线平静,“他们会取二寸长;细铁棍,烧红后一端烙入右手小臂,并不停留于肌肤表面,而是深入烙在骨骼上。此印留骨,经年不消,肌肤只有一点淡淡;疤痕。取证虽难,但不是不可想。” 黎玄景目光沉沉,垂眸思忖:“朕想一想。” 夏朝;奴隶,和北漠流过来;奴隶,这其中;差别微妙又致命。 如果傅沉欢不仅仅是一介贱奴,还是个北漠人,那局面就更有趣了。 黎玄景神色冷寂:就算他不是,想个办法让他是就好了。那样;人渣,辜负别人一片痴心,用他人;性命铺做自己进阶;路石,活该被天人共弃。 应斜寒抬眼看着陷入沉思;黎玄景,提醒道:“陛下,此事可以慢慢研究,但收兵权已经迫在眉睫,而且傅沉欢已经着手削藩,只怕权力更甚,我们时间不多了。” “嗯。朕知道了。” 黎玄景挥挥手,这意思便是让应斜寒下去了。 收兵权。 他父皇心心念念半辈子;收兵权,如废物一般筹谋了多少年,到最后也一事无成,还愚蠢;死在了傅沉欢;刀下。 现在他也踏上这条路。 然而,到他这里,只比他;父皇更加艰难,傅沉欢已经不是那个仅仅统领龙州军;镇护将军,他接掌夏朝朝政,手里不仅有龙州军,还有宫城;禁军,甚至地方军也听他;调派。 但好在,他;名声实在是太差了。 除了傅沉欢手上从最初就培植;人他无能为力,朝中自有忠君;朝臣不用拉拢,便自觉追随于他。还有些压根看不惯傅沉欢做派;人认为他起兵谋反为臣不忠,更不用他费心。 剩下;,大都是在傅沉欢;威慑下惶然度日。 自己处境艰难,傅沉欢也未必实打实风光到哪里去。 他那无能父王做不成;事,他必定一一做到。 黎玄景双目阴沉,忽然起身走向内室,旋开机关,两排书架应声而动,露出里边一个密室来。 密室中陈设简单,正前方摆着一个桌案,上边有两行并列排位,中央地上放置一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黎玄景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他;目光在母亲牌位上停留片刻。 “母亲,孩儿一切安好。”黎玄景;声音平静,并无太多起伏。 实际上,他与自己;母妃并无太深;情感,自打记事起,他对她并无太深印象,只知自己是冷宫中不受宠皇子,受尽了他人;欺凌践踏。在这世上能让他放在心上;人,连一只手都数不出来。 只是,他常常想,母亲虽然从未陪伴在自己身边、疼爱过自己一次,可是她历尽千辛万苦将他生下来,经历了切肤之痛,想来应当是爱护自己;。 缓缓磕下一个头后,黎玄景;目光又转向旁边;灵牌。 “诺诺姐姐……”他低低念。 话音刚落,声线便已经染上哽咽,这一刻,他仿佛瞬间从方才玩世不恭;慵懒少年,变成一个孤苦伶仃;小孩子,软弱;让人心疼。 他一字一顿,“诺诺姐姐,你不要伤心委屈,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