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傅沉欢只有面对自己时,比旁人会多几分耐心,他既然如此说,便不必再质疑:“好,那此事不提。但她这样突兀出现,这背后……” “罗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又如何?没关系;。”傅沉欢低声道,“无论是谁,是怎样阴谋,总归是冲我来。” 他静静道:“我会处理;。” 罗真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但发现似乎什么话都已经说尽了。 片刻后只点点头:“好吧,你有分寸,也知晓轻重,我明白;。”他知道自己不必嘱咐了,这个孩子何等聪慧,早已比自己想;更加长远。 他念头几转,站在接受这离奇事情;角度,又觉得欣慰:“若不想那些阴谋,只看现下;场景,倒也是好事。您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苍天开眼。小郡主没有死,这实在是太好了。” 傅沉欢一笑。 然而,他眉眼中却并无罗真那般完全欣慰喜悦;神色,显得有些惨然。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罗真看出傅沉欢神情不对。 傅沉欢摇摇头。 他说:“很晚了,罗叔,您去歇息吧。” 罗真心中一疼。 这个孩子啊…… 当年他品阶太低,没有抚养傅氏遗孤;资格,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公子入王府,已是遗憾。然而最后,才知真正;小主子早早去了。 可这个孩子虽然并非真正;傅氏血脉,但不堕家声,遗承傅氏风骨,在他心中与真正;傅氏子孙根本没有分别。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究竟吃了多少常人无法忍受;苦。 世间总有流言说他来路不明,却极其幸运被安王选中,成了“傅沉欢”;代替品,拥有傅氏遗孤;身份,可怜了真正;小公子。 然而,那些人何尝明白,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他代替真正;小主子受了这么多心酸委屈,他如何不心疼呢? 罗真道:“小主人,你若心中难过,不如说出来稍解忧思。这么多年,您从来不肯跟任何人说半个字,所有;苦都压在心底,可不是要熬坏了吗?” “小郡主回来不好吗?为何您并不开怀欢喜?”至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狂喜。 傅沉欢浅浅笑了笑:“怎会不好?我怕是欢喜疯了。” “那是为何……” 傅沉欢薄唇紧抿,冷白如瓷;脸,在月光照映下更显得苍白。他额前;碎发被风吹拂,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凄清。 “我实在是不干净。” 罗真心头一恸:“怎么这样想?您也是为了……您从来都没为过自己啊。” “我曾率铁骑荡平宫城,是不忠佞臣,”傅沉欢很缓慢地眨了下眼,“我;手上,沾了太多人;鲜血。我杀了她爹爹、兄姐,安王府所有;人。” 他很慢地摇摇头:“她喜欢;,不是这样;人。” 那年在灵山寺外听她与姐姐争论,他恍然发现,原来这世上竟有一人如此懂他。 她懂他,也爱他,那时候;自己,一身清朗,傲骨铮铮,不似现在残躯破败,大约也担得起那份抬爱。 可是眼下,她心目中无往不胜、温柔干净;战神将军,终究宥困于诡谲朝堂,变成杀人如麻,满手血腥;奸佞。 她怎会喜欢? 罗真嘴唇微微发抖——他没有想过这一层。 曾经;事情在他眼中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他没有站在一个失忆;人角度,去想她该如何看待那些事。 上天竟开了如此玩笑。 曾经小郡主对那些事情都心知肚明,况且是安王不仁不义在先。而此刻,她记忆全失,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恢复,他们两人中间隔了安王府这样多;人命,她迟早会知道;,等那个时候她又会如何对待傅沉欢? “小主人,我——这……”罗真磕磕绊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心中后悔无比,原来他想让傅沉欢将心事说出口,能轻松一些。 却不想,只是惹他自己又凌迟了自己一遍。 傅沉欢平静道:“罗叔,你不必挂心,我无碍;。”之所以在犹豫,唯一原因只是怕诺诺得知自己无族无亲后,会伤心难过罢了。 至于他自己,不论心或者命,都没什么重要。 罗真双手绞在一起:“可是这……可是这——这事情不该是这样;啊!我可以去告诉小郡主,安王是个什么货色……” 傅沉欢拧眉,“不妥。” 他静声道:“罗叔,原是我不该说这些惹你烦忧,此事你不必挂念,我心中有数,会处理好;。我先走了。” 罗真满心茫然,只能压抑苦涩,点头目送他离开。 和罗真交谈又耽误了些时间,傅沉欢匆匆赶回黎诺;芜青阁,还未走到门口,他忽然心一沉。 这房间中没有人。 陡然间,心脏仿佛从高处掉落进无尽深渊,熟悉;冰冷恐惧从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一把推开门,房中冷冰冰;气息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诺诺呢? 原本他还心事沉重,却在这一刻,所有;重量全部如泡沫般碎去,只剩下荡荡;空洞。 这房间冰冷空荡,安静;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 太阳穴涌上尖锐刺痛,傅沉欢指尖止不住发抖,浑身血液在这一刻凝固——难不成这一夜半日都是他幻想;美梦吗? 只有他自己还以为很清醒。 他迷茫片刻,眼眶剧痛如同针穿,薄唇颤抖着泛出乌紫色。忽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向外走。 刚跨过门槛,他停住了。 黎诺正迈上大门前台阶,抬眼就看见傅沉欢失魂落魄地站在她房间门口。 他就像一柄被淋湿;青竹,满身;脆弱苦涩,整个人已然紧绷到极致,又骤然松懈。 黎诺下意识快走了两步。 傅沉欢感受着那抹光向自己走来——很温暖,光亮每接近一步,他身上;寒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