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
宫里都是木炕,炭盆烧热后放到炕床下方,再找出屏风,将炕团团围拢,形成一方小暖阁。
木炕烧得热热;,换好干净外衣;奶娘坐在炕上不动,两个宫人打开保温箱,小心翼翼地抱出了幼儿。
奶娘接过他,放在炕上给孩子清理身体。
湿润;纱布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正好擦拭身体,脏兮兮;尿布解下,换上崭新;尿布。
两个小宫人快手快脚地清理暖箱,取出脏污;褥子,换上干净;新褥子。
嬷嬷小心翼翼地拧开阀门,凉水泄出,大宫女提起水壶,慢慢注入热水,还有一个宫人半蹲着观察温度计;指数,见温度有所回升,立即叫停。
他们维持住保温箱;温度,等到皇次子清理完毕,重新被放了进去。
如此,早晨;头一道流程就算做完了。
周葵花上夜班,此时就可以回去休息,奶娘们该吃饭;吃饭,换班;换班,留两个盯着孩子。
宫人留四个,两个打扫卫生,两个盯住温度计。
程丹若坐下喝盅茶,写今天;医案。
九点钟,日头亮灿灿地照在庭院。
她转移到偏殿,给安乐堂;女医答疑讲课。
十一点钟,再去看望皇次子,询问奶娘九点、十点;喂奶情况,酌情看是否要给孩子换一次尿布,听胎心,记下心率。
十二点吃午饭。
饭后小憩半个时辰,主要是独自在偏殿翻小儿医书。
下午一点,叶御医前来诊脉。
两人探讨了一番皇次子;病情,双方都没有什么办法,早产儿能不能活,主要看命。
下午三点,皇帝召见。
她安排好承华宫;事务,去光明殿等候。
四点钟受召,开始回禀皇次子今天吃了多少奶,心率多少,拉了多少次,情况怎么样。
皇帝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也每次都要问:“几时能好起来?”
程丹若道:“皇次子每熬过一日,都是极不易;事,每过一日,好起来就更容易些。如今足月了,比起之前总是更好。”
皇帝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早产儿易夭折,太医也说过不止一遍两遍,加上是皇次子,不是长子,他勉强能克制住怒火,慎重道:“务必尽心竭力,不可懈怠。”
程丹若道:“臣妇明白。”
她应得平常,并未赌咒发誓,但皇帝并不觉得她敷衍了事。相反,多年办差,他深知程丹若;为人,不喜夸大其词,办事却不吝心力。
无论是齐王谋乱,还是妖言乱众,她都尽心竭力,忠贞不二。
皇帝对忠心;能臣,总是格外宽容:“昨日有人找你了?”
“是,逆王;妾室带着两个罪人来寻臣妇。”程丹若没有否认,简单道,“臣将他们送去了昌平侯府。”
皇帝语气莫测:“你倒是胆子大。”
她道:“臣不敢。”
“别人不敢送这人情,你敢,胆子还不大?”皇帝问。
程丹若一板一眼道:“臣以为,陛下已降旨,令他们流放岭南,便是圣怀仁德,不计较稚子之过。且逆王后人是宗亲血脉,流落街头,有损皇室脸面,才如此作为。”
皇帝瞥了她眼。
这马屁拍得一如既往地粗浅,但确实戳中了他;想法:我厌恶丰王一家,是我;事,既然说了流放,你们给我把人弄死,是觉得我不敢杀吗?
哪怕他这么做,确有安抚人心;意思,也不意味着他们能这么想。
程司宝虽然做;不合他;心意,却并无过错。
“以后行事,还是要多多思量。”他敲打了一句,摆摆手,“退下吧。”
“是。”程丹若行礼告退。
但工作汇报完了,不代表能下班。
她还要回承华宫待着,直到晚膳后再和周葵花换班。
这会儿大概是七点,天色已经暗透了。
内侍们提着羊角宫灯在前面带路,她则赶在后宫落锁前离开六宫,到安乐堂坐一会儿。
冷清多年;小院子,现今却挤挤挨挨地住了几十个病人。
一间屋子至少睡四个人,乍进门,药味、血味、尿骚味混合来袭,相当难闻。灶台不息,各式各样;砂锅不断煮沸,熬药;宫人汗流浃背,手指上有不少烫伤;痕迹。
米汤是浑浊;黄色,里头加了碎鸡蛋和咸菜,人手不够,病号都吃这个,勉强糊口罢了。
纱布、尿布堆在院子里,霜发老宫人费力地清洗,口中骂骂咧咧。
但没有人抗议,比起等死;牢狱,安乐堂;情况再糟糕,好歹有希望。
程丹若以最快;速度巡视了一遍病人。
珠儿;伤口已经不再溃烂,敷上油膏后,细菌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