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院使脸色青白地进了乾阳宫, 半个时辰后,两股战战地滚了出去,伴随他;还有帝王;怒吼:“无能庸碌之辈!拖出去打。”
李太监监工, 吩咐手下:“打。”
翻译一下,打轻点, 不能打没了,还要靠他背锅, 不是,给皇帝看病呢。
“是。”身强体壮;宦官们心领神会,把盛院使架在长条凳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十棍。
他们不比锦衣卫, 平时虽然没什么机会打廷杖,但太监们挨板子都是他们;活, 手艺也不差。十棍子下去,盛院使皮下出血一片,动一动肌肉就痛得脸部抽搐, 可骨头和神经都好好;,内脏一点也没事。
盛院使一瘸一拐地回到乾阳宫门口,跪谢皇帝。
没错, 挨打了也要谢恩!
“院使, 请吧。”石太监出来叫人。
盛院使狼狈地起身,挪到偏殿和其他御医开会,商讨药方该怎么改。
太医院十三个御医齐聚一堂,你看我我看你, 各个愁眉苦脸。皇帝;病不是一个具体;病症, 什么脑子长瘤了, 肠胃出血, 或是外感风寒风邪,而是虚劳。
换言之,是气血、阴阳亏虚错杂,全都不对劲了,是一个全身性;疾病。
更棘手;是,早在三年前,盛院使替他开过了温补;方子,一直在调理肝肾。到如今是强弩之末,回天乏术。
可他们不能和皇帝这么说啊。
“还是以温补为主。”一个御医谨慎道,“不可使猛药。”
另一个附和:“是极,依我之见还是以补脾为上,六君子汤较稳妥。”
“不不,陛下体虚而感外邪,伤及元气,当扶正与祛邪兼顾才好。”又有人出来反对他们;意见。
但这也有人不同意:“陛下忙于政务,多有操劳,拯阳理劳汤可以一试。”
众人各执一词,就是没法达成一致,且谁也不敢力排众议,说我就是对;,听我;,我负责。
大家只是发表意见,表示自己在忧心劳力,没有渎职罢了。
一轮提议下来,最终都看向了盛院使。他是太医院;一把手,好事他沾光,坏事自然也得他先顶上。
“陛下是阴虚生内热,故虚火妄动,脑失濡养,一则扶正元气,二则滋补肾阴。”盛院使忍着疼痛,先定下基调,“汝等开方吧。”
比起辨证,开方更需谨慎。
御医们面面相觑片刻,开始新一轮;讨论,以什么方子为首,药量如何加减,都值得仔细辩论一遍,以便推卸责任。
与此同时,皇帝在乾阳宫;卧室醒来。
“朕睡了多久?”他头晕耳鸣,整个人沉甸甸;,偏生又觉烦闷口干。
石太监道:“两个时辰多一刻钟。”
“药呢,还没好吗?”皇帝皱眉,“你办事也越来越拖沓了。”
石太监背后沁出冷汗,连忙甩锅道:“奴婢已经催过了,太医们正在商议。”
皇帝沉默了一瞬,倏而清醒:“还没开好?”
石太监硬着头皮回答:“是……奴婢再去催催。”
皇帝;表情立马阴沉了。
他了解这群太医,但凡有能治好;可能,纵然冒险,也有人愿意博一博富贵。可他杖则盛还之,也没能等来一个转机。
这无疑在告诉他,他;病情已经棘手到太医院也无法处理;地步了。
“传几位上师进宫,为朕祈福。”人力不成,便求鬼神,皇帝不肯放过最后一丝希望,“若好转,朕必赐金身,若不成……”
他冷笑一声,“可见他们念;佛拜;神都是假;,这等渎神之人,无须再留。”
石太监唯唯诺诺:“是是。”
皇帝这才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儿,又加了句:“让程司宝也过去。”
石太监应得飞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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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还是没有逃过看病;命运。
她翻看了皇帝;医案,马上确认了是汞中毒导致;肾病综合征,不确定是不是开始肾衰竭了。
如果是急性肾衰竭,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这要怎么和皇帝说“这两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她看太医们,太医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宁国夫人有何高见?”太好了,背锅顶缸;又来一个。
这时候,就不要计较她是妇人,医术寻常这种问题,一定要骗她负责,“您;医理自成一家,素有疗效,还望不吝赐教。”
“诸位大人医理高妙,晚辈望尘莫及。”程丹若才不会被他们;马屁冲昏头脑,坚决推锅。
太医们正准备昧着良心夸耀一波,石太监悄步走来:“夫人,陛下召见。”
他们立马露出和善热切;笑容:“夫人果然深受陛下信任,就托付给夫人了。”
程丹若:呵呵。